前几天,我很荣幸地参观了果敢特区当地一对小青年的结婚典礼。那天上午,我坐车来到了他们家。在他们家门口,有两个人鼓着腮帮子在不停地吹着唢呐,奏响迎宾之曲。其中一个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另一个年龄大约在六十岁以上,看得出这两人都是靠卖苦力吃饭的,听说他们是楂子树乡的村民。几个大灶就打在家门口的空地上,蒸笼上冒出腾腾的热气,一些帮忙的亲戚在为准备酒席迎客而忙碌着。
小院的进门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簇鲜花和一些喜糖之类的东西,桌子后面有两个专人在代主人收取礼金。院子之中,老街打歌队的一些年轻小姑娘小伙子们在张灯结彩,用五颜六色的彩带、剪纸、气球和绸布把院子打扮得绚丽多彩。院子里的酒桌已经摆好,一些前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在吆三喝五地打着麻将。四处的墙壁上张贴着喜字和婚庆对联,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
我到来之后,他们家的四小姐接待了我,邀请我到客厅里就座,然后为我端来了茶水及喜糖瓜子之类。在与四小姐的闲聊中,听她说,这里结婚庆典一般都要连续招待客人二至三天,而且女方也要做两三天的送亲酒。这一点与我们家乡完全不同,在我们家乡如果遇上喝喜酒,一般都是先交上“红色罚款”,然后大家笑呵呵地海吃一顿喜宴,酒醉饭饱之后,客人便抹干净嘴巴走人了,绝对不会吃上个两三天的。她还告诉我,这个地方做喜事,一般都要请打歌队的人来打歌,所以到那天晚上,老街打歌队将要为这次婚礼打歌庆贺、助兴。
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四小姐在不断地打电话给她弟弟(也就是新郎),询问迎亲的队伍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因为新娘的家在中国云南镇康县,迎亲的队伍进出都必须经过南伞口岸进行例行检查和登记。听四小姐说,新郎与新娘是在赌场里一起工作时相识并相爱的。
等到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迎亲的队伍终于回来了。这个时候,挂在院子门前的一串硕大的鞭炮响起来了,吹唢呐的那两个人把喜庆的音乐吹得格外欢快,一些迎亲的和看热闹的人簇拥着那对新人进入院子。新郎与新娘进入客厅,在司仪的指导下拜了天地国亲师牌位,室外的鞭炮放得震耳欲聋。由于新人已回,客人们便陆陆续续步入酒席开始用餐。一般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主人的朋友或是亲戚作陪客,我们喝的酒都是由陪客者斟入杯子,饭也是由他们盛上,刚吃完一碗,陪客者便会为客人添上。酒与饮料都很丰富,菜肴也做得丰盛而有地方特色。
待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客人围坐在院子的四周,摆在院子中间的桌子撤走了,整个院子便空阔下来,为接下来的打歌提供活动场所。大约在八点左右的时候,打歌队从院子外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入场,他们穿戴一新,服装整齐,训练有素地走着一致的步伐。打歌队中男女各半,小伙子们手里都抱着一把弦子,队伍最前面是两个捧着一块赠匾的小姑娘。在打歌队队长的祝福声中,两个小姑娘把匾额赠送给新人。接下来就是打歌队队长拿腔捏调地宣读此次的打歌内容和打歌贺词,周围的客人们便不断地鼓掌。由于他是用果敢地方方言宣读的,所以我没有听懂,大致也就是一些赞美和祝福新人的话。宣读完之后,队长吹着口哨指挥队员们打了第一首祝贺歌。打歌队的队员们排着整齐的方阵,小伙子们娴熟地弹着弦子,边弹边唱边跳,小姑娘们也载歌载舞。
打完了第一首之后,他们便由方阵改为圆阵,围着院子且歌且舞踏圈子。在这个时候客人们也可以上场了,与他们同乐。主人们和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加入这个队伍,与打歌队的成员们一起踏着轻快的步伐,宾主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神色。我就在想呀,汪伦送李白时踏歌相送,是不是也是此番情景。
由于我这个人好静,动作记忆能力非常差,所以明知打歌的步法很简单,也不敢轻易上场去露一脚。在四小姐的鼓励下,我笨手笨脚地跟着他们跳了一阵,四小姐说我打歌时的样子有点像是一只大棕熊踩在一块烧红的铁板上。我羞红了脸,便退下阵来,心甘情愿地独坐一隅当一个忠实的观众。参加打歌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围成的圆圈已显得非常拥挤了,于是他们便围成一个弯月状,一边弹着弦子,一边唱着歌,一边轻舞着步子。一首歌打完了之后,他们又换成另一首,同时,步法也变成另一种。虽然步法有些改变,但大致上大同小异。在七彩的院子里,在红色的灯光下,在喜庆的氛围中,他们用古朴的风情演绎着快乐。
听四小姐说,他们将要停停歇歇地歌舞到天亮。由于我有些困了,便告辞了主人。车子越走越远,那快乐的打歌声还在深夜中从背后缥缈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