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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缅共战例)缅当战斗 [打印本页]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27
标题: (缅共战例)缅当战斗
缅 当 战 斗
邦士代战斗结束后,敌人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奇兵给打蒙了,一段时间内没能再组织新进攻。我军在此间隙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开始向孟牙、孟洪地区转进。试图开辟新区扩大根据地。
那时的孟牙、孟洪属克钦独立军(KIA)实际控制区,(克钦族,在中国称之为景颇族,从严格的意义来说,景颇仅是克钦族若干支系中最大的一支,也称大山。克钦独立军属缅甸反政府民族武装,与政府军交战数十年至今,索求从缅甸独立出来,建立克钦共和国)现在,人民军要进入该地区,克钦独立军当然不愿意。认为这是他们的地盘,容不得别人染指。而且这一带并无政府军,人民军进入不合常理。而我军认为,人民军是缅甸各民族人民的军队,凡是缅甸的辖区都有权进入,因此统战关系破裂,双方开始了摩擦甚至交战。
1968年10月份,我军占领孟牙后,继续兵分两路向孟洪推进。一、三营成一路翻越累座山进入孟洪,二营、特务连和总部机关沿大道进入孟洪。途中多次遭到小股独立军的骚扰或伏击,战斗都不十分激烈。独立军兵力少,武器装备极差且弹药不足,他们不敢与我军近距离接触。远远放几枪就跑,并没给我们造成实质上的损失和伤亡。但害得首长们不能骑马了,只能与我们一道徒步行军。由于独立军的不断骚扰和袭击,我们只能走走停停,本来只有半天的路程硬走了一天,天黑才到达孟洪。在孟洪街子,我连一排再次与独立军交火,我军很快就占领了孟洪。
孟洪是萨尔温江岸西地区一个较大的集镇。所处位置交通四通八达,客商云集,在当时相对还是较繁华的。我军到来时,孟洪及周边寨子的景颇族居民在独立军的煽动下基本逃离居住地。特务连进驻街子边上的一个景颇寨时,老百姓早已人去楼空,寨子里已见不到任何人影。独立军当然不甘心退出孟洪,对我军实施游击战,不时摸到我军驻地附近袭击骚扰,我连的王波就是在站岗时被打成重伤,险些散命。罗司令(罗相、克钦族,缅甸抗战时的老兵,有克钦王子之称,在克钦族群中是神一般的人物,曾受毛泽东亲自接见交谈过)的大儿子方大青也是在一天的雨夜里受到伏击,牺牲在自己本民族的枪口下。我军针锋相对,派出多支小分队与其周旋,同样以以游击战的方式重创了独立军,在我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独立军不得不退出了孟洪地区。
我军在孟洪期间积极开展群众工作,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建立地方政权。当时老百姓逃跑由于走的匆忙,各家的牲畜、家禽都来不及带走。各部队就抽出专人负责看管饲养。所驻扎的每个村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各家的菜园子也被整理的井井有条。我军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有动用老百姓的一根菜、一个鸡蛋。我们班的潜伏哨就在寨子边的甘蔗地里。多少天过去了,没有人动过老百姓的一棵甘蔗,充分体现了我军的优良品质。一些胆大的克钦老人悄悄潜回寨子探望情况,看到这一切深受感动。说从来还没见到过这样好的军队。而且还看到我军上上下下还有不少都是景颇族,再加上在罗相司令员的感召下,老百姓陆续返回了寨子,孟洪又恢复了往日繁华。
一个月后,据情报显示,政府军准备再次向我发动新的围剿。计划以孟波为依托,企图占领孟牙切断我军与后方的联系。我军据此留下三营继续在孟洪地区活动,其余部队转移到孟波至孟牙之间集结,准备迎击进犯之敌。我们连随主力进驻到八番(笔者注:巴潘)一带。八番分上中下三寨,是独立军长期盘居驻扎的区域。眼看政府军就要进攻该地区,此时独立军深谙敌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在我军进入前他们就主动撤出,不再主动与我军发生摩擦。准备座山观虎斗,有机会就捞渔人之利。
我们连来到八番下寨,进到寨子我在竹楼下刚站了不一会,就觉得双腿奇痒难耐。低头一看只见两个裤腿上密密麻麻爬满无数只跳蚤。此地的跳蚤之多可称得上世界之最,说出来可能世人都难于相信。从这幢竹楼到旁边的另一幢竹楼都要把裤腿高高卷起飞快地跑过去,否则双腿就会爬满跳蚤。到了晚上更是让跳蚤叮的彻夜难眠。没办法我只好找来一把凳子在上面蹲到天亮。二天后到水槽边洗澡,刚脱下衣服就见旁边的姑娘小媳妇们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我(当地风俗,不分男女老少都在一起取水、用水),因为我这细皮嫩肉的身上又红又肿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看上去十分可怕。在此种环境下也不知老百姓是如何生活下去的。可能就像是谁养的狗不咬谁,跳蚤也是专门叮我们这些外来人。班长张么干找来一些干茅草扎成火把,到晚上睡觉前,几个人穿着裤叉用火把在竹楼下面往上燎。这一夜就好的多了。与敌人的战斗还没打响,这里和跳蚤的战争已打得热火朝天了。
几天后,敌人的进攻开始。敌人从孟波出发已逼到英腊一带。我连接命令准备攻击英腊附近的一个高地。(有敌前锋部队两个排)突击队由我所在的排担任。接到命令后我连就向英腊方向运动。当天夜里就来到敌驻守高地附近待命。最后的攻击命令迟迟没有下来,我就钻进山坡上的草丛中准备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正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坐在我身旁的排长毛勒勇和排指导员的对话。毛勒勇说:你看,小王像一只小猫一样卷缩在草里面,他年纪太小太可怜了,我想今晚的战斗就不让他上了,把全排的背包交给他看管。排指导员说,我也有此想法。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心中涌起一股热流,眼睛湿润起来。自参军两个月来,全连上下对我都很关怀和照顾。我对这个集体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深深眷恋和依赖,正因为有此种情感的因素,让我避过了一次人生中的生死劫。(下节讲述)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28
天就要亮了,我们没有接到攻击的命令,反而是取消了原来作战计划。由二营占领有利地形构筑阵地,阻击进犯之敌。主力部队向孟波以北的山区转移,直逼南岛、棒赛对敌形成进攻态势。打乱敌人进攻孟牙的计划。孟波以北是一条起伏延绵的山脉,东起孟古、西至南岛,紧靠国境线,与对面中国的山脉并行延伸,中间形成一条几十公里的大峡谷。我连奉命转移到山脉的最西端一个叫缅当的寨子。正前方就是交通要道南岛,右前方是缅北重镇棒赛(与中国畹町隔河相邻),左边就是孟波。缅当就像一把锥子一样扎在中间,我军到达这一区域后,积极开展各种游击活动,炸桥、毁路,打伏击,对敌人赖以后勤保障的几条公路直接构成威胁。使得敌人顾头顾不了屁股,就像脖子里卡了一根鱼刺,不吐不快。于是又开始策划新的围剿。
69年初的一天夜里,正值我站岗。大概是三点钟左右,总部从刺竹寨派人送来急件。我把总部来人带到连部,指导员多石丁(景颇族,支左人员)看完信后,简单地与连长李勒志(景颇族,支左人员)交谈了几句就让我通知全连紧急集合。不一会全连集合完毕,多石丁向全连通报了敌情。根据总部送来的情报,敌人准备在天亮时分袭击我连驻地——缅当。总部命令我连占领缅当后山阻击敌人。最后李勒志作了具体的兵力部署:二排占领后山垭口的右侧,三排八班(我所在的班)由排长毛勒勇带领留在缅当接应一排的炸桥小分队,接到小分队后撤回后山占领垭口的左侧。同时宣布调我到连部任连长李勒志的通讯员,我离开了我所在的班,随连部一起行动。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按计划爬上了缅当后山。经过垭口来到总部所在的刺竹寨。在寨子口的一个小山包旁遇上了罗相司令员和常参谋长。跟随在首长身旁的还有几个其他部队的营、连干部。娘子连的女兵们正忙着连夜在小山包上挖战壕。常参谋长把在场的营、连干部集中一起,再次向大家通报了情况。这次因为敌情来的突然,我军还来不及进行周密细致的部署,只能战斗打响后,再视情况调整作战部署。首长们围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我们这些警卫员、通讯员就在一旁警戒。此时月亮已经落山,四周显得格外黑暗。冬季的山顶上寒风刺骨,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在寒风中我们在耐心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亮之后,太阳在山顶上冉冉升起,山上的云雾逐渐散去,四周显得格外地清晰。娘子连女兵们经过一夜的辛苦,在小山包上面对着缅当后山方向挖了一条几十米长一人深的战壕,首长及各级指挥员都转移到了战壕里。
我们所在的小山包与缅当后山仅隔一个洼子,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七八百米。缅当后山是一条由北向南不断拨高攀升的山梁,山梁的中间就是我们昨晚经过的垭口,山梁的最南端是一座徒峭直立的尖山。整座山峰就像是用巨大的岩石堆集而成,岩石上长满了岩姜。(俗称、兰科植物,景颇菜系里就有一道奇特而又可口的菜——干巴、豆豉椿岩姜,此菜清热解毒,有一股浓浓的清凉油味道,如今已不多见)尖山杵天而立,站在山顶极目远眺,蜿蜒的瑞——畹公路就象一条长蛇尽收眼底。几十年过去,每当我路过瑞——畹公路,都会停下车来,或是坐在车里默默地眺望着远处这座异国的山峰,努力地去看清楚这座镌刻着我留下过青春足迹以及高昂的青春理想的山峰。每当这样的时刻,我心情起伏万千,脑海里又呈现出那腥风血雨的战争年代,也深深思念而且永远也无法忘怀那些朴实善良又满足于清贫的各族山民们。而那时,我作为一个人民军战士,就站在这座山峰下聆听常参谋长分析敌情和布置战斗任务。他说,如果战斗打响他考虑让二营一个连迁回到敌后进行侧击(不知原因,后来没有实施),常参谋长一边和大家说着话一边不时地举起望远镜观察缅当后山。正说着突然听到他用急促的口气说:“注意,敌人上来了!”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用肉眼就能看前面山梁上林子的空隙间有人影在移动。常参谋长命令李勒志快派人通知部队,敌人已绕到侧后方了。防止敌人偷袭。我是通讯员送信的任务肯定就是我的差事,我提枪就向垭口飞快地跑去。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28
用了不到十分钟,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垭口北侧一个微微突起的小山包上。上面是茂密的树林,树木下面又长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带刺灌木。能见度很低,三、四米就看不出去了。树林下面有二战时期日本人构筑的战壕。纵横交错。虽然经历了近30年的风吹雨打,战壕已被尘土和树叶填埋了不少,还有不少地方都已坍塌了,但还是完全可以利用的。我首先遇见了我们班的董云达(侨生)。他一楞问我来干什么?我说连长让我来告诉你们敌人绕到了侧后顺山梁上来了。他告诉我他们已经知道了。后来据董云达、柏红升回忆,原来部队转移离开缅当后,我原所在的班留下等候去炸桥的小分队,天快亮时一个起早去寨边挑水的妇女发现了敌人,她看见敌人从旁边绕过寨子向后山方向去了。柏红升形容说,这个妇女由于受到惊吓,跑来报告时裤子都跑掉了自己都不知道。于是排长毛勒勇果断地带领全班向后山转移。因敌情不明,他们没沿道路转移,而是沿山坡而上。大家背着背包在树林里攀爬影响前进速度。毛勒勇便命令丢弃背包加快速度,要在敌人之前占领垭口。董云达见我的任务完成了,就急着赶我回去。我说我都当兵几月了还没捞到和敌人面对面打过呢,这次就让我打会儿吧。他让我走,我坚决不走。正说着,我们的左前方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一会我们的前方也有了动静。虽然看不见人影,但能看到树枝晃动和听到脚踏在枯树叶上发出的唰唰声。董云达机敏的端起冲锋枪立刻开火。我也朝着有动静的方向开枪。受到攻击后,敌人也向我们猛烈还击。一排排子弹在头顶上啪啪作响,四周的小树纷纷折断,不时还有子弹从耳边划过。敌人的鱼尾重机枪发出的咚咚声让人心里直打鼓。第一次和敌人近距离交战,一点不紧张那是假话。董云达不时扭头问我伤着没有,鼓励我不要害怕。看着他那沉着坚定的眼神,我也不那么紧张和害怕了。我们前面茂密的灌木林就像天然屏障一样,挡住了敌人的快速突袭。他们只能分成若干小股,不断地试探性进攻,企图找到一个突破口。从前日本鬼子挖下的战壕还真的帮上了我们的大忙。我和董云达半蹲在战壕里,哪有动静就朝哪开枪。敌人始终未能攻上来。就这样打打停停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班长张么干摸了过来问我们有没有伤亡。看到我知道是来送信的,就说打也打过了,还是赶紧回去,省得连长找不着人,顺便把这里的情况报告连长。我告别了他俩就返回刺竹寨。途中遇到炮排正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们是要到石头尖山上建立火炮发射阵地,准备对敌实施炮火打击。
我返回到刺竹寨前面的那个小山包时,首长们都还在。我把情况报告连长后,他也没责怪我。可能他认为让我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吧。正说着,副班长林明贤匆匆过来。他头上有伤,整个头都被急救包裹了起来。我一看心想不对,伤一定很重。记不得是哪位医生当时就把他处理伤口,等打开包扎清洗完血渍,只有一个小口子,也就是一个创口贴就能解决的问题。据林明贤说是敌人的子弹打在树干上,飞溅起来的树皮擦伤的。他的伤无大碍,大家也就宽心不少。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29
就在这时石头尖山上响起了炮声。我们的炮兵们开炮了。居高临下一阵猛轰,敌人完全散失了进攻能力,开始向山下撤退。炮火一直不停地追着敌人打。据炮兵们说,还没打过这么好打的战。在山顶上敌人的任何火器对他们都构不成威胁,而敌人的一切行动们他们都能一览无余,甚至都无须用瞄准镜,直接用炮管瞄准敌人,通过炮管看到。哪里有敌人就装填炮弹发射,指哪打哪。火炮的威力发挥了极致。几门57无后座力炮(平射炮)炮管都打红了。石头山上没有水来降温,哥几个就围在一起向炮管上撒尿,用尿液来给火炮降温。就这样在大家的嬉闹声中,带着尿燥味的炮弹又飞向了敌群。敌人终于顶不住炮火的攻击,中午2点多钟时全体溃逃了。
战斗结束后,我们又回到了几小时前战斗过的地方。垭口阵地前敌人留下了几具尸体。敌人伤亡最大的是在缅当寨子前后的山坡上,基本上是炮火杀伤的。人的残肢和衣服被炮弹炸飞在高高的树枝上,可以想象当时敌人被击中的惨状。敌人仓皇溃逃甚至尸体都来不及运走和掩埋,就是埋了几坑也是草草了事。一坑埋几人,有的手脚都还露在外面。
此次战斗我军以零伤亡的代价获得了全胜。歼灭包括敌连长在内近40人,打伤人数不明。部队又一次粉碎了敌人的进攻。那时不知什么原因,二营没有按常参谋长预先的设想迂回敌后截击敌人。这可能是受地形的限制吧。因为一路下坡迂回部队无着力点也难于展开,还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但是如果迂回不成,就对敌实施正面突击,能够在石头尖山炮火的支援下,突击部队居高临下一路追打下去,可能战果更大一些。
缅当战斗结束至西沙坝战斗之前,此期间敌人再没有什么大的行动。我们连仍留在孟波以北山区活动,也就是在此期间,我的老战友高文伟、王美强在袭敌活动中负伤,伤愈后调离了特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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