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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缅共战例) 邦士代战斗 [打印本页]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33
标题: (缅共战例) 邦士代战斗
邦 士 代 战 斗
捧线,位于萨尔温江的西岸,其东面与果敢地区隔江相望,北面与中国龙陵县辖区相邻,西面顺山而下就是我孟古根据地。当时的捧线住有缅甸政府军一个连和自卫队杨老黑大队,共计有二百多人的兵力。那时它的侧后方泡中已被我军攻克占领,邦候一带也时常有我地方部队活动,因此捧线的守敌就显得异常的孤立。敌人已经意识到了他们随时都会被我军围攻歼灭的可能,于是有意收缩,准备彻底放弃捧线。而我军也正计划选择时机歼灭该股敌人。
根据截获敌人电台情报得知,捧线守敌近期就有撤离动向。敌人以为我军主力已经跳到外线,已被沿瑞丽江布下的重兵围堵在狭小的芒秀地区。捧线周边只有地方部队和民兵活动,对其构不成威胁,趁此机会撤出捧线。但,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我军主力已借道中国,在离其一天路程的中国邦达秘密集结,正待时出击,歼灭驻守捧线的敌人。
敌人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做着种种撤离的准备。以杨老黑为首的自卫队四处活动,探路和收集我军情报,到处宣传共产党要来了,共产党来了没收个人财产,吃大锅饭,共产共妻……煽动胁迫老百姓和他们一起逃离。其实,杨老黑部名为保安自卫队,实为国民党残部性质。杨老黑利用其手中的武装和所处的地理位置,控制着萨尔温江两岸的贸易和鸦片交易。早年还与黑猛龙国民党残部遥相呼应,多次潜入中国境内绑架暗杀,袭击地方政府,与中国边防部队多次交火。杨老黑其人生性残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当地的老百姓深受其害,恨之入骨(记得后来当地景颇族流传出一首民歌:‘感谢共产党赶走山官杨老黑’)。杨老黑的自卫队在探路和收集情报的同时,还对捧线周边的村寨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洗劫,所到之处肆意抢劫百姓财物,放火烧房。
1968年8月中旬的一天,敌人按计划撤离捧线,这支由政府军、自卫队、家眷,裹胁的百姓近千人组成的的队伍以及两百多匹骡马浩浩荡荡,行走在山涧小路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用来趟雷的牛群,羊群,跟随其后的是全副武装的政府军。杨老黑的自卫队及其家眷则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队伍绵延近两公里。而这时,我军各参战部队也正向预定的作战区域进发,意图在敌人撤退的途中对其进行伏击。但令人遗憾的是,在我军参战各部大多还未能到达预定作战地点,推进途中,在邦士代附近突然与敌遭遇。最先与敌接火的是3035部队(二营),二营与敌遭遇后迅速主动反应,先敌开火,先敌展开,先敌占领有利地形,死死咬住敌人不放,为其他部队赶到对敌形成合围赢得了时间。原先伏击战,瞬时演变成为追击战。战斗中,二营三连(张麻干连)打得最为出色,猛冲猛打数次突破敌人临时组成的防线。在逃跑中,虽然敌人为了逃命丢下了家眷和轻重物资不顾,但最终也未能逃脱被歼的命运,只有杨老黑凭借熟悉的地形带着少数敌人逃脱。此次战斗,我军抓获40多名俘虏,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其数量之多,堪称是我军战史之最。
这次战斗是在我穿上军装的第四天打响的。头天晚上,我军的秘密集结地邦达上空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而此时,我军正准备秘密出发。出发前,参战各路人马集中在小学操场上,接受首长战前动员。按惯例,各部队整齐的列队在操场上,在首长还未到来之前,开始了拉歌比赛。顿时,操场上歌声嘹亮,杀声震天,充分显示了我军高昂的士气和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战斗精神。作战前动员的是常参谋长(顾问团成员,代号五号首长),他是几位高级顾问中年纪最轻,级别最低,但入缅作战时间最长,打胜战最多的一位首长。常参谋长挺拔潇洒,颇有儒将之风。他的动员用一句战士们的牢骚话——“天不黑不走,不下雨不走”开始,由浅入深的向战士们解释了为什么要天黑下雨才开始行动的道理。他的话儒雅风趣,很有感染力,抹去了战士们心头的疑云,博得阵阵掌声。战前动员在天黑时结束,各参战部队开始出发。也不知是为了保密还是根本没有平坦的大道,我们所走的是一条崎岖难行的小道,有时还要在田埂上行进。不一会,老天也来凑热闹,下起了瓢泼大雨,尽管我们都披着雨布,还是被淋得浑身透湿。这下我可惨了,小号军帽戴在头上本来就有一点大,被雨水淋湿后更是把半个头都包裹起来,根本就无法看请脚下的路况,裤子长平时可以卷起几道,可此时被雨淋湿了再也无法卷起,就只能踏着自己的裤脚摸索着一步一跌的向前走,一整夜也不知摔了多少跤。此时的我,浑身上下裹满了泥水,只有两只眨吧着的眼睛说明我不是一个泥做的玩偶。崭新的步枪在我手中也成了一支泥棒。黎明时分,我们来到了孟古至芒海(中国属地)一侧田坝中间的一片树林里,因808电台要工作,我所在的班被留下来担任警戒任务,其他部队趁天亮之前沿孟古河(国境线)绕过孟古,继续向捧线方向挺进。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34
天亮之后,808电台继续紧张工作。排长毛勒勇(景颇族,支左人员)看到我既滑稽又狼狈的模样,便把我拉到树林旁的小河边,从头到脚洗去我浑身的泥巴,又从挎包里拿出一张毛巾擦去我满脸的泥水。心痛而怜惜的对我说:“小小年纪不在家好好读书,跑出来当兵受什么洋罪!”我很感激他,可他那知道在国内,作为一个走资派的子女,心灵和身体所承受的痛苦,就像一座山一样时刻压在身上,这那是一身泥水,甚至是抛洒一腔热血可以比的。此时,电台工作完毕,我们班保护着电台组沿着大部队走过的路线,继续朝捧线方向走去。
饿着肚子走了两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景颇人居住的寨子。又到了电台的工作时间,班里的战士一部分帮着电台组架设天线,一部分到寨子里买菜做饭。我们刚刚吃完饭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密集得听不到点数,就向刮大风一样,时不时还夹杂着一阵阵爆炸声。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听到真正的枪炮声,心情既激动又紧张,由衷的从心里蔓生出一股上战场搏杀的渴望。
几小时后,就有伤员被送了下来。运送伤员的是娘子连的女战士们,四个人抬一付担架,蹒跚的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一步一滑的向孟古方向走去。到了下午,前方的枪炮声渐渐稀疏下来,战斗接近尾声。这时,寨子里一下热闹起来,医疗队,后勤机关等驻进寨子,40多名俘虏也被娘子连的女兵五花大绑的押进寨子。于是,我们班又多了一项任务:协同女兵看管俘虏。第一次看到战场上对手的模样,在我眼里,他们个个高大魁梧,有着热带人特有的黑黝黝的皮肤,年龄大多都在四,五十岁左右。有的甚至是爷爷级的老人。他们都是职业军人,当兵吃粮养家糊口。所使用的武器全是二战时期的各国的产品,十分杂乱,典型的万国武器展览。
第二天一早,我所在的战斗小组(林明贤,叶向东和我)被派往邦士代方向一营送信。前行了一个多小时就经过了昨天的战场。喏大的战场此时没有一个人影。天上飘着毛毛细雨,随着我们的走动,不知是云还是雾的东西在身边飘来飘去,整个战场死一样的寂静。只是在地上,随处可以看到散落的银元,银锭和鸦片。时不时还可以看到一匹匹昨日被打死的骡马。奇怪的是一直没有看到一具敌人的尸体。由于任务在身,我们并没有在战场耽误。只是林明贤边走边说,返回时我们来打扫战场。
我们一行三人紧走慢赶,终于找到了一营驻地。与营长尹鹏交接了信件之后,没有停留便匆忙往回赶。中午时分,我们又一次经过昨天的战场,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我们三人按去时的约定,开始打扫战场。战场上遗留的银元,银锭,鸦片多得让人不敢相信。看情况分析,可能是昨天战斗打响后,一些驮着财宝的骡马被乱枪打死,没有中枪的也被枪炮声惊吓了,满山乱跑狂跳,把驮着的驮子掀翻了。沉重的箱子砸碎在山坡上,用绵纸裹起来的一百块一条的银元,碗口大小甚至枕头大小的银锭,以及用棉纸麻线精心捆扎起来的一团团鸦片散得满山都是。我们三人欣喜之余,忙着把这些把这些散落的,银锭还有鸦片集中在一起,。搬上搬下忙活了半天,只见一路上一箱箱,一堆堆都是我们收集的财富。看来,敌人逃窜时是将老祖宗埋在地下的财富都带出来了,让我们忙得渴了只能喝一口马蹄印里积下的雨水,饿了,就在山坡上掰几包老百姓地里的青苞谷,架起火烧了充饥。
黄昏时分,林明贤不知从那里牵来一匹小红马,让我驮上一驮财宝先回营地,我心里极不愿意:三个人一起出来凭什么让我单独回去?但是命令总是要服从的,我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林明贤,叶向东俩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把装满了200多斤财宝的驮子抬到了小红马的背上,只见那匹可怜的小马四肢发抖,浑身打晃,象是立刻就会被负重压趴下去。临走时,林明贤随手捡起一个花布包裹绑在我身上,吩咐我一路小心。于是,我独自一人牵着小马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向半山腰的驻地走去。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0:34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漆黑的山林里伸手不见五指,静得让人窒息。我牵着小马摸索着前行,不时滑到的声音惊起了歇息在树枝上的飞鸟,传得很远。就这样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负重的小马终于挺不住了,“嘭”的一声就爬到在路上。沉重的驮子压在它身上,无论它怎样挣扎和我去怎样的帮助,它怎么也不能爬起身来。万分无奈之下,我只好到路边一棵大树后面隐藏起来。一边打开步枪保险,做好战斗准备,一边等待天亮有人路过在想办法。半夜时分,我听到了我来的路上有了人声,并看到手电筒照射的光。仔细一听,来人讲的是汉语,我知道是自己人来了,便从大树后面来到路上等他们。果然,来的三个人是我军后勤马队的,他们同样也赶着一匹马。见到情况,他们把我的小马驮子上的东西卸了一部分装到他们的马驮里,然后几个人一起使力把小红马扶起来,我们一同回到了驻地。交完差后,我又累又困,在屋檐下靠着那个花布包裹睡着了。
时隔多年之后,了解我这段往事的朋友常常问我一个问题:你当时就没有想过把这驮财宝隐藏起来,待日后自己慢慢享用吗?说实话,自己当初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原因有二:一,人民军是一支一切为了人民,有着钢铁般纪律的革命队伍,二,我自小就在我父亲那样的老革命传统教育之下长大。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回到了班里。我见大家都阴沉着脸,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打听才知道,我连一排此次伤亡惨重。本来一排在战场上与敌交锋中伤亡并不大,而且战绩不错,抓了不少俘虏。临近天黑,一排就到战场附近一个崩龙族寨子休息。当他们踏上一户人家的竹楼时,一个老人却奇怪的堵在门口不让进屋。当时战士们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又累又困,警惕性也放松了,便不以为然的闯进了竹楼。这时,老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在战士们惊愕之中,竹楼火塘后边的房间里突然射出了密集的枪弹。许多战士纷纷中弹到下,醒悟过来的一排战士急忙提枪还击,顿时整个竹楼陷入激烈的枪战之中。后来才知道,有十多个被打散的残敌就隐藏在这棟竹楼里,让一排碰上了。这次遭遇战,一排损失近十人,我的同班同学,刚刚入伍不到一个星期的木然干,以及梅林等战士在此次遭遇战中牺牲,连长麻糯负伤。
邦士代战斗结束之后,趁敌人还没来得及组织对我军新的一轮围歼,我军得到了短暂休整。部队主力就驻扎在邦士代,泡中,邦候一带,特务连及娘子连就留在原地休整。部队也在这段时间中抓紧训练我们这批新兵,同时积极开展群众工作。新战士首先急需掌握的技能就是开枪射击。记得我第一次打靶,十发子弹一环不上全部脱靶。象我一样,人民军战士除支左人员外,全都没有经过正规训练,都是老兵带新兵,在战斗实践中不断提升军事素质,最终成为合格的战士。
自消灭了捧线的敌军,赶跑了恶霸杨老黑后,这一带的各族人民对共产党,人民军心存感激。群众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我们房东家的儿子麻干积极报名参军。他的两个年龄还小的妹妹也参加了民兵组织。这一对小姐妹虽然家庭贫寒,平时穿的是破破烂烂的短衣短裙,此时她们穿上了之前林明贤绑在我身上的花布包裹里面的衣服(那是不知是哪家富家小姐在逃命时丢下的衣物服饰),更显得青春美丽。和大多数景颇族妇女一样,俩姐妹每天都在辛勤劳作,生活虽然很艰苦,但她们总是快乐的,每天天不亮,她们婀娜的身姿就会出现,天籁般的歌声就会伴着舂米声响起。这艰苦岁月中美好的一幕,牢牢的印在了我的记忆里,一直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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