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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缅共战例)孟基曼崩战斗 [打印本页]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1:14
标题: (缅共战例)孟基曼崩战斗

                                 孟 基 曼 崩 战 斗
怒江流入缅甸后被称为萨尔温江,江水流淌在缅东北的崇山峻岭之中,由北向南奔腾而下,从毛勒棉汇入印度洋。
    早期缅共在缅甸北部的根据地就建立在萨尔温江两岸。以江为界,江的东面是果敢地区,是404部队的发源地;江的西面是303部队的根据地,又称江西地区。孟基是江西根据地一个美丽富饶的坝子,也是江西根据地的主要粮仓之一。
    孟基坝居住着掸(傣)、克钦(景颇)、汉等多种民族,这里道教、佛教、基督教共存。在这里没有种族、宗教岐视和阶级剥削。
    清晨,站在孟基河边迎着初升的太阳。可以看到游动在河里的鱼儿在阳光的折射下,河面上一片片银光闪闪。寨子边就是孔雀的乐园,不时还能见到十分珍稀的白孔雀。成百只野鸡(原鸡)在信奉“不杀生风俗”的寨里与人“友好”同处。白天像家鸡一样在寨子里游荡,夜晚就飞回寨边的树林里。麂子也是寨子的常客。世上没有人间天堂,但孟基却是我一生当中见到过的少有的世外桃源。
    1969年,缅共人民军进入孟基后,敌人多次进犯孟基,战火不断,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孟基各族人民为了保卫家园,纷纷拿起武器配合人民军主力打击进犯之敌。孟基各族人民与敌人展开了多年艰苦卓越的斗争。由于缅共不成气候,战争没有给孟基人民带来幸福和希望,而是带来了深重的痛苦与灾难。
    缅共人民军南下作战失利后,部队撤回到江西根据地,敌人紧追其后对我江西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围剿。敌军吸取以往的教训,以战指为单位(三个营为一个战指)。战术上采取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分多路向我根据地进犯。我东北军区(404、303部队合并后组建成军区)主力撤至到孟基东部山区。而进犯根据地的敌军推进到孟基的西部一线,占据有利地形,构筑工事,设立据点。与我军形成对峙态势。妄图将我军主力围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在敌我对峙期间,我军采取积极的防御策略,经常派出小分队深入敌占区开展游击活动。当地的地方武装、民兵也加紧袭扰敌人。敌占领区不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大概是1970年10月份,一天连部把我叫去,连长张明东指派我班到对面敌占区寻找战机打击敌人,由当地民兵配合我们行动。
    不一会,配合我们行动的民兵来了。我一看来的是两位曼崩寨汉人民兵,一位是我的房东民兵队长王大哥,另一位民兵姓苏。他俩背着缴获敌人的G3自动步枪,精神饱满显得十分精干。从1969年缅共进入孟基后,我们部队多次驻扎曼崩寨.每次我都住在王大哥家。王大哥是个三十多岁忠厚的庄稼汉,他的妻子美丽善良,生有一儿一女,家境不算富裕,但很殷实,一家人十分温馨幸福。我住他们家时有空会帮忙干一些农活.我病了(打摆子),王大嫂送汤送水,经常煮几个鸡蛋让我补充营养.我与王队长兄弟相称,就象一家人一样.因为我们同姓王,王大哥就让他们的一双女儿叫我“三爷”。
    如今,敌人进犯孟基,他家是不能呆了。就和其他村寨的民兵一样丢下妻儿进山打游击。我们彼此都是老熟人,在此相见又要一起行动,大家的那股高兴劲就不用言说了。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1:15
当晚夜深人静时,我们悄声无息的下了山,从孟基街旁越过坝子进入敌占区。天没亮之前王大哥带领我们在离曼崩寨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隐蔽下来。王大哥和小苏都是曼崩寨人,对周围的敌情和地形都十分熟悉,所以我们才决定在曼崩寨附近活动。敌人进犯孟基后,在坝子西面的主要高地都设有据点。据点与据点之间相应称,十分密集。曼崩寨后山上就设有一个据点,大概有二个连的兵力。我们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也不利白天活动。敌人居高临下,我们一旦暴露就很容易遭到敌人的伏击或围攻。敌人也可能被打怕了,龟缩在据点里很少外出活动,即使有什么活动也不敢离据点太远,十分的谨慎小心。
    根据上述情况,我们有三个作战方案可供选择:一是摸清水源,伏击敌取水人员;二是截击敌送给养物资的运输队;三是袭击敌巡逻队和前哨分队。白天我们隐蔽在树林里,由王大哥和小苏外出侦察了解敌情。二天过去了,根据侦察的情况分析前两个方案都不可行,水源离敌据点太近,敌人在水源附近还埋有地雷。前几天还炸死一头去喝水的牛。另外敌人往据点上送给养没有规律,我们无法掌握准确的时间和路线。因此,我们的重点就放在第三个方案上。
    第三天下午王大哥和小苏带回一个消息。据老百姓反映驻守曼崩后山的敌人经常向据点附近派出小股部队,建立前哨警戒阵地。具体位置就在这个提供情报村民家的旱谷地旁边。曼崩后山是一条由北向南不算高的山梁,山梁上突出有三个山包。为了便于描述我把三个山包分别编为一、二、三号高地。三个高地顺山梁一字排开,各相距200米左右。三个高地高度就象梯级一样。一号高地最高最大。敌人的据点就设在一号高地,有二个连的兵力驻守;三号高地最矮,敌人的前哨就设在三号高地上。据村民反映敌人的警戒分队白天派出,晚上收回据点。
    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决定打这支敌人的警戒部队。王大哥回来时还抓来只鸡,想让大家打打牙祭,但更主要的还是想看看鸡卦。当地人历来就有看鸡卦占卜的习俗,凡起房、种地、出门、经商等事前都必看鸡卦。民兵小苏是看鸡卦的高手,寨子里无论那家要看鸡卦都会请他到场。
    天渐渐黑了,我们从隐蔽的树林来到一条小河边,杀鸡埋锅造饭,不一会饭煮好了。鸡肉锅盖子一掀开就听小苏大叫一声“好兆头!”就见他从锅里取出一支鸡爪,只见鸡爪紧紧抓住一块鸡肉。小苏说这种情况如果是出门做生意定会发大财。说着他把鸡头和翅膀取出放在野芭蕉叶上开始看卦,小苏一边用手剥着鸡头,鸡翅膀上的肉往嘴里送,一边认真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特征。我们大家流着口水静静的看着他。小苏看完鸡卦后说,我们这次一定会有收获,战定能打得响,而且我方还不见血(无伤亡)。大家听他这么说都十分高兴,我是抱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心态,不过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1:15
晚饭后,在王大哥的带领下向预定目标—三号高地进发。不一会我们就到达山脚下。透过夜空能看到三号高地那模糊的轮廓。三号高地除山顶上有一片树林外,四周全是二尺多高的荒草。也不知高地上今晚有没有敌人驻守。我们悄悄地按战斗队形,交替掩护向山顶摸去。到了山顶没有发现敌人,山顶上有敌人挖的散兵坑(单兵战壕)和四处丢弃的生活垃圾。从战壕边留下的尿迹湿度可以看出敌人离开时间还不长,我和王大哥围着山顶查看了一下地形。我们所处的位置隔着二号高地能看到一号高地的半个山顶,距离大概有不到400米。有三条小路可通往我们所在的三号高地。路上布满了敌人的脚印。很难预料敌人会从那个方向过来。于是我把全班分成三个组各守一个路口。出发前我们班才补充了两个新战士,一个名叫陈忠明(棒赛人,15岁,后调任张明东的通迅员,滚龙战役中与张明东同时牺牲),另一个叫周保忠(保山人,石灰窑战斗牺牲)。我考虑他俩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有作战经验,就让他俩跟我组成一个组,我也好照顾他俩。我们这一组守在正对着二号高地的半坡上。二号与三号高地之间是村民的旱谷地。靠近我潜伏地点一侧建有一座高脚窝棚。山坡上已被村民放火烧过,一片光秃秃的仅剩下不多的几棵树和过了火的草丛。我把周保忠安排在我的右侧一个白蚂蚁堆后面。因地形地物的限制他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他的武器是一具40火箭。我交代如果敌人来了让他先开火。陈忠明年纪小我得照看他,把他安排在我的左侧一个草丛后面,我的位置在他俩中间一棵树下,我在旁边埋下一枚地雷,把地雷保险环露在外边。如果敌人来了我再拉下保险环。如果敌人不来,还得把地雷取走,免得误伤种地的村民。一切安排就绪就等敌人的到来。
    第二天,天亮了后能看到远处一号高地敌人活动的身影。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看着陈忠明,不时拿土块冲他,提醒他不要打嗑睡。只见陈忠明随手抓了几只蚂蚁玩起蚂蚁打架的游戏(把蚂蚁的触角拔去,蚂蚁就分不清敌我一片混战,小时候我也玩过)。陈忠明不时发出带有童音的笑声,结果又招来我更多的土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一片宁静。突然我发现从2号高地山腰后面走出来几个人影,仔细一看是敌人。我轻轻喊了一声“敌人来了。”陈忠明猛地从草丛后站起来四处张望,不停地问我“在那点,在那点?”把我急得直冒冷汗,急忙说:“快趴下,快趴下。”我迅速拔下地雷保险。敌人没有任何警觉扛着枪成一路纵队向我们走来,我数了数来的敌人有13个。敌人越来越近了已经很近了,应该开火了,可周保忠一点动静也没有。敌人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全部一个个钻进离我们不到三十米的窝棚里。敌人一堆地站在窝棚下面大声嚷嚷着。我学过点缅语听得懂个大概,意思是他们其中一个敌兵昨晚才开的牛奶罐头,今早发觉被人偷喝了一点不剩。其他几个敌兵起哄说他自己喝光了还诬赖别人,敌人聚在一起又吵成一团。
    ——正是开火的最佳时机,可周保忠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肯定是这狗日的保山大肋巴睡着了。情况已经不能再等下去,我把冲锋枪紧紧地抵在树根上,对着敌人扣下了扳机。三十发子弹几秒内全部射向了敌群。被击中的敌人惨叫着纷纷倒下。我迅速换上弹匣又打了一梭子弹。抬头看了看敌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敌军被这突入其来的枪声打蒙了,没有死伤的也不知开枪还击。陈忠明也被吓的趴在草丛后面一动不敢动。当时我真后悔打仗怎么能带两个新兵蛋子。
作者: 同根相怜    时间: 2017-1-10 21:16
这时,我大声喊叫:“周保忠,赶紧撤。”我们三人刚撤回到山顶就见我班战士普正良弯着腰跑过来问我,班长刚才是那个的枪走火了。我晕,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以为是枪走火?我正想骂娘,就听见王大哥叫:“阿弟快走,据点的枪炮马就会打过来了。”我招呼大家刚撤下山顶,据点上的各种火器一齐向我们打来。敌人的火力虽然很猛,但我们已撤至射击的死角,子弹从头顶飞过对我们已造不成任何伤害了。
    十多分钟后,我们撤到安全地带。我把周保忠叫过来,上去就给他两大脚。问他刚才为什么不开火,他承认睡着了,听到枪声才醒,也不知敌人在哪里。同志们纷纷批评他,遗憾之余大家还是原谅他这个入伍没几天的新兵。这时身后的高地上传来一声爆炸,陈忠明说:“班长你埋的地雷炸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部队驻地。这几天我太累了,也不和别人打招呼,钻进老百姓牛圈上的草堆里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到连长叫我的声音。连长说军区首长来了,让我去连部。我跑到连部一看,来的是军区副参谋长李忠祥(果敢人)。连长介绍说这就是六班长王云峰。李副参谋长惊呀地看着我笑着说,“阿小乘(果敢土语)还是个小娃娃呀,你们今天打得好,”——他还说,从我们截获敌人电台情报得知,这一仗打死包括一名“三道红”(军士长)共计五人,打伤二人,其中地雷炸死炸伤各一人。他说,你们仅用40多发子弹和一枚地雷就消灭那么多敌人,而且我方无一伤亡,这是了不起的成绩。军区要给你们记功,号召各部队向你们学习。我自知在这次战斗中作为班长还是有不少决策失误。如果集中了全班的兵力,假如我带的不是两个新兵,仗可能会打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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