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〇年三月初,部队突然由勐基以东小勐博(小勐波)一带撤到勐牙(孟牙)附近,我们露营在曼帕寨边上的山地里,到处都是用树枝搭建的棚子,真是好不热闹。没事干,我们甚至砍些金竹做成箫,真叫作“黄连树下吹箫——苦中作乐”。大家都奇怪,撤到这里来做什么?各人都在发挥想像力,但谁也说不清楚。
一天,我在八班周大福处聊天,吃着用山上野酸枣做成的果酱。这时已调到营部当文书的李春瑞来了,他接过周大福递来的毛烟,吸了一口,满脸兴奋地低声说道:“要打大仗啦!”“打哪?”大家一下围拢了过来,“告诉你们,这次是大狗日小狗——鼓着干!”大家纷纷猜想:难道要打勐博(勐波)?
果然,没几天我班接到连部通知:配合三营行动,马上出发。住在野外,一切都是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的。看着我们先走,大家都很羡慕:怎么好事情都让你们赶上了。当然啦,我们是八二迫击炮,有优势嘛!
之后几天的行军,我们经过曼岗、黑勐龙、忆苦(夷苦)寨,到达勐博的累良坝。曼泵(曼崩)寨后山上原来有敌人的一个阵地,为了收缩防守退到勐博的主阵地去了。
累良寨子的树林很茂密,为了保证我们炮班的安全,我们对树林进行了搜索。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落叶,人走在上面,发出喳喳的声响,树林里静极了。突然,我看见地面上有一丢弃的半自动步枪的子弹带。子弹带怎么会丢弃在这里,是什么人的?我拾起来一看,上面还有斑斑血迹:这里曾发生过流血战斗!区委的人说,几天前黑勐龙的民兵曾在此袭击敌人,战斗中有一名民兵被打死,凶残的敌人挖出他的肝炒了吃。听说吃肝的敌兵有一名后来疯了。勐博据点攻下后,我们曾在俘虏的队伍里见到这名疯了的敌兵,被他的同伴象挑猪一样挑着。
这段日子过得有些逍遥,我们每天出去对敌据点炮击几发,就象去靶场射击一样,根据风速、风向、弹着点修正一下标尺,距离都被我们掌握了。敌人象乌龟一样龟缩在阵地上,只有挨打的份,而我们则象按时上下班,想打几发就打几发。
在我们到达勐博后不久,其他部队也从不同方向来到,形成了对勐博守敌的最后包围。那时连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围点打援”,援兵迟迟未到,勐博守敌出逃无望,三月二十一日,对勐博守敌的围歼战斗打响了。
二十号的晚饭,是杨光明负责,按规定煮饭的人要自己准备吃饭的菜。杨光明跟主人家买了一竹筒酸醃菜,吃饭时打开一看,上面是霉的。大家笑着说,你要倒霉了。第二天战斗打响前,杨光明被临时抽去打重机枪,战斗中被自己人误伤,两条腿被一枪穿了四个眼,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二十一号凌晨,部队进入各自攻击出发点。八班的五七炮和我班的八二炮要攻打的是靠公路边的阵地,炮位选在距敌仅四、五百米远的地方,这是最有效的距离。
敌人的阵地成环形状,成四面防御,枪一响便无法互相支援,面对勐博街子方向的直接是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我方的火力下。
进攻的枪声一响,整个敌阵地浓烟四起,敌人连出逃的机会都没有,逃,是死路一条,躺在掩体里是一条死路,八班一炮手周大福甚至一炮直接钻敌掩体,无奈的敌军树起了白旗。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是东北军区303地区自六八年以来最辉煌的一场战斗,喜悦是不言而语的。
三月二十八日,棒赛镇落入人民军手中。自此,贵概根据地基本形成,支撑二旅部队近二十年的武装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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