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敢女孩之九妹（三）

果敢资讯网 · 发表于 2016-3-15 13:36:22

三

作者：龙的传人（版权归果敢资讯网所有）

我就是在2004年底认识九妹的。这一年，已经是我来果敢的第五个年头。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才知道居然在缅甸，有这么一个汉族聚居地，来到这里，我就和果敢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对果敢充满了好奇。他们都说着汉语，写着汉字，连民族习俗都与云南边境一些地方殊无二致，可是他们的的确确是缅甸人。我在老街认识了一个朋友，名叫尹家聪，家住果敢山寨小河沟。尹家聪就是尹家雄的堂哥哥。

为了能近距离地了解果敢这个民族新年时节的一些民俗，我欣然接受了尹家聪的邀请，去小河沟做客。在去的路上，尹家聪与我谈话时无意间说起邻寨的九妹，话匣子就打开了，关于九妹的传说那是相当的多！当时我并不以为然，因为一个14岁的小女孩，还是个黄毛丫头，能有他们说的这么玄乎？

尹家聪看出了我的怀疑，说，马上我们寨子就要和芹菜塘举行陀螺（果敢人叫哆啰）大赛，到时候我带你去瞧瞧这个九妹。说心里话，当时我的心里对陀螺大赛更为期待，对这个小女娃娃有些嗤之以鼻。

本来我以为，山寨的生活是极为枯燥的，虽然有山清水秀的美丽风景，可是消遣节目太少，毕竟小河沟和芹菜塘都还未通电。谁知道我大错而特错了。我来到小河沟，就发现这里居然有赌场！不光有简单易懂的（我觉得是果敢特有的）公鸡宝，也有风靡世界深受华人博彩爱好者的百家乐！不少家庭都备有蓄电池，有电视也有卫星接收器，可以收看几十个电视台。还有就是新年临近，那种快乐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山寨任何角落。白天，我跟着尹家聪到处吃“杀猪饭”。晚上，一伙青年男女一起打歌，三弦琴悦耳的声音能通宵达旦。

杀猪饭，就是哪一家杀年猪，就会请客吃饭，不必送礼，空手去吃就行。我一个陌生人，跟着尹家聪抬着一张嘴到处吃，乡亲们对我非常热情，毕竟山寨里，外来人不多。我对他们的特色菜“皮子生”尤为喜爱，那种酸酸的爽爽的味道真是让我一想起来就馋涎欲滴。不过看见乡亲们吃那种肝生（生的猪肝），血淋淋的样子让我惊愕万分，不敢一试。

由于陀螺大赛要到腊月二十六才举行，还有好几天呢。尹家聪就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见识一下九妹。于是，我在他的带领下，去邻寨芹菜塘窜寨。谁知道去到芹菜塘一打听才知道，九妹去一个叫半山的寨子做客去了，据说是亲戚嫁女。于是我们空跑一趟。

晚上，我又跟着尹家聪窜寨，一路七八个青年男女，在已经不是很圆的月亮下，在寨子里瞎逛一阵后，又去寨子边的小树林里烧一大堆火烤火。在果敢山寨，家家都有不少的干柴，一些土地旁的伙房里，也放着已经很干的柴火，大家顺手拿来。

这一伙青年之中，有个女孩长发飘飘，在篝火的火光下我才看清楚，的确是一个我见犹怜的漂亮姑娘。为此我还特地问了问尹家聪女孩的姓名，尹家聪说叫新淑。

树林里这块平地应该是他们经常前来的地方，地上都光秃秃的没植物生长。有个男孩带来了打歌时弹奏的三弦琴，时而拨弄几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我发现几乎每个男孩都会拨弄几下这个三弦琴，女孩子却并不弹奏。大家围着火堆谈笑正欢的时候，远处有手电的光亮闪烁，不久，又来了四五个男女青年。

尹家聪看见其中一个男孩，马上对我说：“这个就是九妹的四哥李青松。”这几天九妹这个名词在我的耳朵里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太多，我不得不打量了一下她的哥哥。这个小伙眉清目秀，很是帅气。

新淑看到李青松的时候，神情里有发自内心的开心。我才知道，这几个家伙居然是从芹菜塘过来的，虽说不是很远，毕竟要翻一座山，大晚上的真是兴致不错呢。

没呆多久，我就发现，李青松和新淑两个眉来眼去，显然是互有好感。

按辈分，尹家聪还是李青松的晚辈。他的堂弟尹家雄叫李青松舅舅。尹家聪几次想打听一下九妹的消息，都没好开口，他叫九妹得叫九姨妈。倒是另一个小河沟的姑娘问起来，说：“你家九妹呢？怎么不叫上一起过来玩，我们寨子很多小伙子都想她来窜一窜呢。”语言中不无醋意。

李青松说：“她在家里照顾我爸。其实我爸早就好了，不过九妹老是说自己很少在家，难得有机会照顾一下老爸，所以不怎么出来窜寨。”尹家聪接口说：“九姨妈就是个孝顺的人！”

月白风清。冬夜的山寨，有些寒冷，不过这些年轻人嘻嘻哈哈，毫不在乎。果敢人的开朗豪爽的性格一展无余。我听见深山里有不知名的鸟叫声，感觉自己在梦里一般。

大家翘首以盼的陀螺大赛终于来临了。今年应该在芹菜塘举行，听尹家聪说，两个寨子是轮流做东道主的。小河沟的陀螺场也是青年男女晚上聚会的所在，我去过几次。

我知道什么是陀螺，在我们四川叫做地牯牛，又称老牛，我们儿时非常喜欢玩。和果敢一样，也是冬季的游戏，我一直认为是四川太冷了才发明出这个东西，孩子们打地牯牛，会冒一身汗。

我看到果敢的陀螺大赛时，可以说是惊爆眼球。原来在果敢，并不只是小孩子玩这种运动，七尺男子汉，甚至是胡子花白的老者都玩。而且果敢的陀螺一般都是盘子大小，最大的有洗脸盆那么大，而我们小时候玩的陀螺来比的话，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最让我意外的是比赛的热闹程度，观赛的人密密麻麻好几百，男女老少都有。其实就在这一年，老街举行了一次大型的陀螺大赛，不仅仅是果敢各个地区都有代表队参赛，缅甸第二特区佤邦，邻国中国云南省镇康县、耿马县都派了代表队前来，热闹程度空前，场面蔚为壮观，不过当时我在芹菜塘，错过了这次大赛。

芹菜塘的比赛就已经让我吃惊了。就是这个时候，尹家聪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克俭，快看，九妹！”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称呼九妹时不叫九姨妈，毕竟自己年龄大了这个长辈好几岁。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之见人群之中，一个不染纤尘的女孩子，略带稚气，双瞳剪水，素齿朱唇。那天生丽质，那绝代风华，那柔情绰态，真是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山沟里真的隐藏着金凤凰！我的心里当时就想起在网上读到过的几句诗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说起九妹就眉飞色舞了。陀螺大赛很精彩，不过我不懂他们的游戏规则，就像看棒球相似，根本不知道谁输谁赢，甚至连谁占上风都不清楚，而且九妹的容颜实在是太惊艳，我不得不分神去观察她，对比赛的进程也就分了心。

尹家聪见我的神情，总算是将我一军，说：“这下知道我不是言过其实了吧？”尹家聪还拉着我去认识九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九妹整整十岁，在这个小女孩面前还是有些扭捏，放不开。

“九姨妈，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尹家聪说，“他叫赵克检，四川人，在老街杂志社做编辑。”

九妹对我一笑，顿时阳光都明媚了不少。“我叫李青兰。”九妹说，“我在果东中学读初二。”

我问：“初中二年级的万老师我认识，是我老乡。”九妹也说：“万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对的，他是四川人。”

我和九妹聊了几句，后来来了个青年，看样子是来找九妹的。我就和尹家聪回小河沟了。那个青年就是赵智渊，五百年前和我是一家。

2006年，九妹初中毕业。果东中学正在试开高中课程，由于是破天荒头一回，来念高中的学生也仅仅只有几个人。九妹没有继续读书，虽然祁小安很想她能继续读下去，去中国临沧读高中也是选择之一，可是九妹自己也不愿意读了。能读到初中毕业，她已经很感谢干爹干妈的情义，她自己也心满意足。因为李老二再次生病，九妹决定回芹菜塘照顾父亲。

这次李老二的病是偏瘫，走路都很困难。这也是九妹不再继续念书的主要原因，家里因为父亲病了，本来就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四哥李青松来到老街打工后不久七哥李青云进了部队服兵役。李老二主要由二儿子李青龙夫妻和李妈妈照看。还好六姐李青霞已经当上了牌手，一个月工资有一千多，能拿回家不少，八姐李青秀一直帮熊小改，工资几乎都拿回家里给爸爸治病了。

祁小安见九妹不再念书，说，你回去照顾爸爸也好，现在你才16岁，回去尽尽孝道。要是缺钱，给我们打电话，别不好意思开口。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熊小改很舍不得九妹离开老街，她甚至想不再摆小吃摊，回去小河沟老家。祁小安说，难得在老街立足，现在站稳了走掉可惜了。九妹是回去照顾父亲，你跟着回去干什么？等再过一两年，九妹大一点了，再让她来老街找个工作，你们母女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很！熊小改这才又安心继续在东城卖小吃。不过芹菜塘一有了手机信号，她隔两天就会打电话给九妹，听到干女儿的声音，她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