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非诚勿扰 于 2015-6-18 11:10 AM 编辑
我看到她时,明显有异于其他人的装束,带个帽子,神态沮丧,脸色蜡黄,不能问,一问就哭!她说,生孩子第五天,从耿马回来的,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心里一酸,我说,你不要哭,有什么苦难你告诉我,能帮上的,我就尽量帮。她说,到现在没有吃饭,住的地方没有,吃的也没有,难民把宿舍抢完了床,她不知道怎么办了。我问她老公呢,她说出去买吃的去了。
可怜的婴儿,这个时候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男儿!他来到世上就被贴上了标签——难民婴儿!苦难中出生,他的泪水让我们都感到羞愧!我们这些命运多舛的果敢人,三百年来抗争却依然如此多难,面对下一代,我们仍然无力给予他们安定的生活,孩子,你错投了人家!从出生的刹那就注定你是如同先辈一样身份尴尬的果敢人!你没有家,也没有国!你生在难民营的营房,回到果敢,在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果敢只是一个搭建了三百多年的临时庇护所,你的祖先和你的父辈就这样生活下来的,我们都愧对你,没有福荫于你,让你睁开眼睛就看到的是战争难民帐篷,迎接你的啼哭的不是家人的微笑,应和的是周围乡亲的眼泪。
这个婴儿不停的哭,我问,娃儿可能是饿了,你到那间房间喂喂他吧,这里人多,她说,逃难这一路已经够丢人了,都绝望了,还有什么怕羞,也没有奶水喂,没有做月子,也没有东西吃,不下奶水。
她还是把孩子喂着,眼神迷离,愁苦,没有血色的脸上写着绝望的神色,初为人母的喜悦呢?被谁剥夺?
孩子还是哭闹,没有奶水,我问她老公不是出去买吃的吗,可以买包奶粉啊,她说,奶粉贵,买吃的钱都不有了,天天吃方便面,刚刚老公借十块钱去给她买米粉,她说,嘴里没的味道,想吃碗米粉,心酸,这是一个刚生完孩子三天从耿马回来的妇女的美餐。
说话的时候,她老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你们今天就住我的房间吧,我到陈老师沙发上住一夜,明天怎么住,我帮你想办法,小伙子不停谢我,说遇到了好人,我跟他说,你不要说谢谢,那样我也受不了,都是果敢人,咱们都是祖辈一起来果敢,我帮你,可能咱们的祖先也是并肩作战的弟兄——跟我来吧。
他并没有买来米粉,他说走太远了不放心这娘俩,一会儿他去排队领泡面回来吃。
我问他,小伙子你会杀鸡吗?他说会啊,哪有?
我说,我会变一只出来,他就看着我的手。
我说,跟我来吧,我的鸡笼子里有,不是照顾你,是你的媳妇需要补一补,这样有奶水,不饿着娃,我比你当爹久,我有经验。
现在,为了让他们不别扭,我让他们在我的房间里吃饭,傻小子问我给做饭,自己不吃,我说鸡味腥,我真担心他多吃,我不是为了他们夫妻,我只是为了果敢的这个婴儿,他是未来!
我问过他还没有给小娃取大名,问了辈分,我说就叫泰安吧,家泰人安就好,我们没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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