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感情故事之《姐妹》

果敢资讯网 · 发表于 2016-1-14 15:48:53

作者：龙的传人（版权归果敢资讯网所有）

冬天的阳光是那么的温暖，天蓝得过了分，几乎没有一丝白云。老街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路旁的小草的叶子上露珠反射着阳光，街上的行人车辆渐渐多起来。

何芳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赌场，和众多牌手一起在公司门口站队。深夜班就是这样难上，在家里时听见说，在老街赌场里上班很轻松，就是发发牌，赔赔码而已，比在广东浙江打工清闲多了，于是就跑到了这个异国他乡的弹丸之地——缅甸果敢老街。

老街虽然不属于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但在老街，中国人着实多，加上本地的果敢人也是华裔，在老街，简直和在中国没有一点区别，这点倒是让何芳华非常的适应，没有来之前还担心听不懂缅语呢。其实在老街，真正的缅甸人，都会几句汉语的，在这里，汉语才是母语。

何芳华的家在中缅边界上，她读书的时候，梦想是去中国发达城市打工见世面，可是她连初一都没有念完，自知学历太低，去远方闯荡的念头不得不搁浅了。老街是个不需要太多文化就可以生存的地方，而且，寨子里好多的小女孩都去了老街，自己也应该顺应潮流啊。

在老街，女孩子是不愁找工作的，赌场林立，牌手服务员都是清一色的女孩，何芳华生得亭亭玉立、眉清目秀，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就进了赌场上班。

深夜班虽然没有什么人赌钱，但是人总是觉得很累，何芳华来老街已经一年零几个月了，最讨厌的就是上深夜班。因为下班后总是睡不好，还得洗衣服。特别是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也许是因为自己和最好的姐妹吵架了。这个在老街认识的姐妹是本地人，名叫杨曼，奶名叫做茴芎，她是果敢山上寨子下来的，对人非常的温柔谦让，何芳华几乎一认识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小自己两岁的果敢少女。

茴芎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和人发生争吵的，这个小女孩性格内向，羞羞涩涩，和陌生人说三句肯定脸红，如果和陌生男人在一起，那是一句话也没有的。这和一般的果敢女孩不太一样，果敢人都大方热情，敢说敢做，就算是女孩，扭扭捏捏的也很少。

这次，茴芎和何芳华吵架，其实，何芳华也知道，她是对自己好，是想帮自己，才不顾两人的姐妹情谊和自己顶嘴的。何芳华很后悔对她恶言相向，她很想给茴芎道歉，但是又觉得说不出口。茴芎碰见她总是红着脸低着头，仿佛偷了东西般难为情。有次，何芳华就已经忍不住要和她说话和好了，她却避了开去。

站队的时候，茴芎也有意不和她站在一起，何芳华的心里不禁有点生气了：就算是我不对，也不用这样记仇呀？不理我就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站队只是一个形式，并没有多少人认真过，何芳华她们这个公司更是走走过场而已，连点名都是随便点点就算了，不像有的公司，牌手们还得大声地喊喊“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之类的口号。何芳华就很讨厌这样的做法，也许她来昌盛公司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公司不喊口号？

那天两人吵架的情景又浮现在何芳华的脑海:一个四川的男孩向何芳华猛烈的示爱，让何芳华有点恼羞成怒了，说：“这人真是很讨厌呢，把我惹急了，我骂他个灰头土脸！让他死了这心。”

茴芎却说：“华姐，你别这样冲动，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考虑。”何芳华很奇怪，茴芎怎么帮这个讨厌的四川人说起好话来了？茴芎见她不说话，又很认真地说：“华姐，你别老想着杰哥了，他爱的不是你，你再怎么傻傻地等他，还是没有用的，这个四川人很不错呢，和你很般配，你应该给人家一个机会。”

何芳华急了，她心里的确爱着一个叫阿杰的男孩，可是男孩并不爱她，一提起这个人，她的心里就莫名的生气：“你觉得他好，你去和他好呀！”何芳华现在知道，自己这句话的确伤了茴芎的心。虽然在上班，她看见了茴芎强忍的泪珠。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样说呢？

回到住处，这是一间很狭小的房间，本来是和茴芎两人合租的，但是前天，茴芎搬走了，她说她搬去一个亲戚家里住，正好连房租都省了，何芳华知道，是自己伤害到这个善良的女孩了。墙上那张两人的合照，茴芎并没有取走，那是两人在昔娥睡佛前照的，记得那天也是认识那个讨厌的四川人的日子。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去昔娥玩的人很多，睡佛前聚集了好些人，拍照的，摄像的，呼朋唤友，热闹非常，哦对了，那天是去年的大年初四。在去龙洞的路口，还摆了好几个公鸡宝赌摊，本来政府早已经规定不得摆公鸡宝，但过年时期，也没有人再来管了。何芳华和茴芎来到睡佛前，茴芎很虔诚地给睡佛磕头行礼，何芳华不是很信这个，她觉得茴芎这个果敢女孩，还挺迷信呢。两人想合照一张照片，但是没有相机，她们的手机都不是很好，照出的照片像素不高，但也只好将就了，两人相依在一起，用手机自拍。这时，那个四川人过来了，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看样子挺高级的相机，这个人就这样讨厌，他自己说：“两位小姐，我能给你们照一张相吗？两位这样漂亮的女孩，不照一张照片留着纪念，真的是可惜了。”何芳华本来不想理这个人的，茴芎却说：“好啊，谢谢你了。”茴芎这丫头，是很少这样和陌生男人搭腔的。这个四川人，照好相后，问了两人所在的公司，几天后，他真的把照片拿到公司来了。

还说，因为两位女孩漂亮的原因，照片照得也很不错，自己就留了一张。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的讨厌，也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把照片留了起来。四川人都是这样的吗？他自己介绍说叫什么剑平。还邀两女孩去吃饭，何芳华倒不好不给他面子，就和茴芎一起去吃了他一顿。这顿饭是在东城那家野味店吃的，四川人总是那么显摆，叫那么多的菜，这个人就是个败家子。

何芳华看着照片，她发现，茴芎原来是那么的美丽，因为茴芎的身体总是不太好，加上性格温柔，更加的我见犹怜。何芳华感觉到屋子里空荡荡的，虽然房间的空间并不大；茴芎在的时候话也不是很多，但没有了她，真的一下子是那么的寂寞难耐。原来自己是在乎这个小妹妹的，何芳华越来越后悔起来。为什么自己要和她吵架？在一起的时候，何芳华甚至有点看不起这个比自己小、读书比自己少、见的世面比自己少的异国小女孩，现在何芳华感觉到，其实茴芎比自己并不差什么，她是这样的美丽可爱。

也许，自己应该去找找茴芎，给她道个歉又有什么呢？自己姐妹嘛。想通了这一点，何芳华的心里开朗起来，恨不得时间走得快一点，到了深夜班就又可以见到茴芎了。本想马上就去找她的，可是不知道她的亲戚家的地址，打个电话吧又显得不够诚意。想了好久，她决定还是等上班的时候再诚心诚意地去给茴芎说。虽然很疲倦了，却难以入睡，最后，还是给茴芎发了个信息，考虑半天，发了五个字：对不起，妹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何芳华又没有去公司吃晚饭，公司的大锅饭早就吃怕了，而且又有一大段的路，自己很少去公司食堂吃，饿了的话就在街边买点小吃填填肚子。要是茴芎在的话，她的瞌睡少，总是她去买回来米线凉粉之类的东西。突然，何芳华的手机发出声音，是个未读信息，是茴芎发来的，何芳华忙打开来看：“姐，我走了，祝你快乐！”

何芳华的心在往下沉，她急忙拨打茴芎的手机，但手机里传来的是“对不起，你所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回家去了？她家所在的寨子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她真的走了吗？她不是说她们寨子太落后了，她在老街很满意的吗？为什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因为我和她吵架了？何芳华骂起自己来，为什么要睡着，为什么没有听见茴芎的信息，我真是个猪啊！

何芳华打了经理的电话，果然，茴芎辞职了，就在今天早上下班后就辞职离开了。何芳华哭了，心像掏空了一般。她后悔，为什么自己昨天不给她道歉，为什么自己那么要面子？我要去她的家，不给她当面道歉，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何芳华对自己说。当即打电话向经理请假，经理说要请假也得等几天，茴芎辞职了，又有两个病假，深夜班不能请了。何芳华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去过茴芎的寨子，先打听清楚了再去也不迟啊。

等到转早班，何芳华才请到两天假。她打算要在茴芎家住一晚，一定要把她劝回来老街。这个寨子名叫杏塘，很偏僻，也很穷。何芳华早打听好了怎么去，先从老街到中国南伞，然后再从勐捧进入果敢，经过果敢红岩乡到杏塘乡。何芳华虽然打听得相当清楚了，但还是走了不少冤枉路，幸亏果敢人都说汉语，而且热心助人，问起路来毫不费力，终于来到杏塘茴芎的家里。

茴芎的家人说，茴芎并没有回家！何芳华的腿一软，差点昏过去。茴芎的父母知道茴芎失踪的消息后，也着急起来。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太善良，很容易上当受骗，要是她被坏人拐卖，那怎么办？在老街，有那么多的坏人。有句话，两位老人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知道何芳华是中国人。这句话是：“在老街，有那么多的中国来的坏人。”他们听说，在老街，一些中国人带了果敢的少女到中国去卖。

何芳华连茴芎妈妈倒给她的一碗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要赶回老街，她得马上去老街执法处报案，得尽快找到茴芎！就在大家急得一团乱的时候，茴芎却回来了，并且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儿。何芳华抱住茴芎，喜极而泣。两个女孩都在忙不停地互相道歉，她们都后悔和对方吵了架，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对方。其实，她们谁又有多大的错呢？这一刻，她们都感受到了那种真正的姐妹情谊，虽然没有血浓于水，但两颗心彼此刹那间再也没有了隔阂！那种珍贵的友情深深植入二人的心里。
那个男孩是果敢西山区南郭寨人，南郭在果敢是富足之乡。男孩对茴芎呵护备至，百依百顺。原来，茴芎是照果敢的偷亲之礼，去了男孩的家。她本来以为家里人不会知道自己辞职离开老街，所以在南郭多呆了几天。看到茴芎找到自己的幸福，何芳华也好高兴。离开杏塘的时候，茴芎拉住了何芳华的手，说：“姐，剑平是个好男孩，别想着阿杰了。阿杰喜欢的不是你，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阿杰一直在和我们的经理好，他不会离开经理和你在一起的，因为离开经理，他的工作都会丢掉.”

回到老街，何芳华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叫剑平的四川人的号码，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拨过这个号码，每次都是接听。她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茴芎的话又响起：“剑平是个好男孩，剑平是个好男孩.....”何芳华终于拨通了这个号码，哈，这个家伙的彩铃居然是一首老掉牙的童安格的《借我一点爱》。

“喂，你好，是芳华小姐吗？”剑平那浓浓的四川口音总是让人想起著名的重庆方言电视剧《傻儿师长》里面那些人的说话声。

何芳华不知道说些什么，愣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芳...华...(这个家伙竟口吃起来），你的电话昨天怎么打不通？我找你有急事。”何芳华心想，骗鬼去吧，你找我能有什么急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声：“什么急事？”

“你知道吗，茴芎根本不喜欢老贵，你是她的姐，你得劝劝她，别跟那个男孩去。”老贵？谁是老贵？何芳华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怎么连茴芎的这些事都不知道？何芳华没有问剑平谁是老贵，因为她不想剑平知道自己居然连老贵这个人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老贵？”何芳华反问。

“亏你还是她的姐，你连她的心思一点都不知道？”剑平虽然对何芳华视若神明，心中爱煞，语气里也有点不满了。何芳华的确不知道茴芎的心思，只好默然。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后悔之感，对啊，自己对茴芎真的太不够关心了。茴芎能为了自己观察到阿杰和经理间秘密的恋情，能为自己陪剑平一起去吃饭应酬。而自己却连和她交往的男孩是谁都不清楚。

剑平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生气了，说：“你别生气啦，我知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我知道，茴芎是有点对我好，可是，可是，怎么说呢，其实，你对我也许没有一点好感的，可是她却不愿和你两人同时有什么纠葛。我....我....又有什么好呢？她为什么要喜欢我？而我明明爱的却是你......”何芳华的脑子一懵，对啊，自己真的是猪脑袋啊，为什么看不出来，茴芎其实是爱剑平的。其实在昔娥和剑平初次见面，茴芎就流露出了对剑平的好感，茴芎和陌生男人是很少说话的，可是见了剑平，她虽然还是很害羞，但是话却不少。每一次剑平来约自己出去，她总是在旁撮合，而自己总叫她一起去当电灯泡。

“其实，其实....她也并没向我表示什么，”剑平还在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总是在撮合....我们，她去和....老贵交往，不过..是想表示...她对我没有什么....而已。欲盖弥彰！”何芳华知道了，老贵就是那个南郭男孩，茴芎突然就答应嫁给他，不过是要撮合自己和这个四川人而已。

泪水滑下何芳华脸庞时，剑平还在电话那边喃喃自语：“茴芎....对你....真是太好了，她...真的....真的把你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