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敢女孩之小莲（第二节）

果敢资讯网 · 发表于 2016-4-14 15:08:29

（第二节）

作者：龙的传人（版权归果敢资讯网所有）

黄石寨子很美。感觉越是偏僻的山寨风景就越漂亮，应该是因为大自然环境没怎么被人类破坏吧！下午有些热，大家呆在家里看电视嗑瓜子摆闲（吹牛），等到太阳不怎么晒人了，这才去这个寨子里逛一圈。只有张春蓉吃了午饭就偷偷溜走了。

我当然是最为兴奋的人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寨子，看什么都新奇，很多花草树木我都没见过。小莲和张春燕倒像是亲姐妹一般，很是亲热。

寨子不大，一百来户人家。几乎家家的房前屋后都是竹林或者果树，真是绿树成荫。在寨子中央，有一家小卖部，是中国人开的，东西还很齐全，商品几乎都是来自中国。这让我根本没有在异国他乡的感觉。

小莲和寨子里每一个人都熟悉了，因为小莲性子温顺长相又甜美，每一个乡亲都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姑娘。乡亲们也亲热地和张家兄妹交谈，对我这个外来人都热情得很。如果在我们老家，村子里来了个陌生人，几乎人人都防备着，在果敢山里，没这样的感觉。

黄石寨属于果敢西山区，谁都知道，果敢是东山严重缺水，而西山却水源充足。在寨子的周围，我看到不少的稻田，甚至有池塘。路边的水渠拐弯处我看到一个很古老很有历史印记的东西——懒碓。这个东西应该是发明很多年了，利用水流自己舂米。懒碓的一头是一个木碓，另一头可以盛水，水满以后达到重量就会把另一头的木碓翘起来。总之这是一个很自动化的工具，在中国可能要博物馆里才有幸能看得到。

我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小莲问：“怎么，没见过吗？”

我说：“真没见过呢。”小莲说：“我们这里有很多，有水流的地方常常可以看得到。”

寨子里逛了一圈，去一些乡亲家坐了坐后，我们离开寨子，往山上走去。山上风景更好。时值夏季，山上植被郁郁葱葱，满世界的绿色。

小莲望了望天边的乌云，说：“看样子就要下雨了，我们是不是回去了？”张春燕玩性正浓，说：“下雨怕什么，更好玩！”小莲说：“要是你淋雨感冒了，你的妈妈不心疼死才怪！”

大家正说着话，狂风刮起来，呜呜的吼声挺吓人。乌云越来越厚，就像压在山尖一样。我看家树林里有几间房屋，说：“那里有人家，去避避雨吧！”

小莲笑了，说：“那里不是人家，是穑房！”

“穑房？”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张春平解释说：“穑房就是供奉穑神的地方，和庙宇差不多。”

眼看雨点已经开始飘落。我们四人便往穑房跑去。树林里不少参天大树，很是威武，在大风之下摇摆着，树叶纷飞。

穑房只是几间简陋的瓦房，没有人守护。到处是人们前来祭拜的痕迹。我去这个菩萨面前看了看，不知道是哪一个菩萨。听张春平说，这是很灵验的神灵，果敢人大都深信不疑。

小莲和张春燕还在穑神像前拜了一拜。这个时候，大雨倾盆，雨点的击打声震耳欲聋，我们甚至都没办法聊天，只能呆在穑房里等待雨停。雨势太大，又仗着狂风的势头，我们在穑房里都不能完全避过风雨，身上还是湿了不少。

小莲偏瘦，在风雨中更显得弱不禁风。

风停雨住后，我们离开穑房时，小莲和张春燕又一次拜了拜穑神。我虽然不迷信，不过我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张春平说，穑房附近的东西一律不准破坏。如果谁破坏了就会受到惩罚，比如肚子痛之类的。我觉得有些玄幻了，不过神灵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因为下雨，路上都泥泞不堪了，大家只能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帅帅的小伙子。我听见小莲叫他强哥，小伙子对张春平笑了笑，样子有些腼腆，话不多。小伙脚上穿着以前那种解放牌胶鞋，裤管挽得老高，露出脚肚子，腰上别一把黑黝黝的柴刀，看样子是去山上劳动。

原来这个小伙就是张妈妈说起的王家老二，对小莲印象挺好。小莲看见他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寨子里的路上，虽然铺了些碎石，还是被雨水冲刷得乱七八糟。浑浊的雨水还在路上流淌的时候，天上已经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了。

张春平对小莲说：“小莲，你劝劝我妈，叫她搬去老街住吧！我发觉她比较听你的。”

小莲一笑，说：“都怪你们，也不经常回来，姨妈当然就和你们生疏了。”小莲虽然叫张妈妈姨妈，不过她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已经远到很和一般熟人差不多了，不止三四代的间隔。

张春平说：“小莲，是你的性子温柔懂事，妈妈才这么喜欢你的。就算我天天在山上，她老人家也不会听我的，你看四妹不是一直在山上吗？妈妈怎么就不听她的？”

小莲说：“好吧，有机会我劝一劝姨妈，她听不听我可不敢打包票！”

路过菜地的时候，小莲指着一块长势不错的玉米地说：“掰几个玉米回去煮着吃吧！你们在老街呆着，想吃点新鲜的玉米不容易！”说着她就去地里掰了十来个玉米，用衣服兜着，笑盈盈地回来。我要帮着她拿，她说：“没事的，怎么能让客人帮忙？”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张妈妈正在着急，原来房顶上的锅盖（电视卫星接收器）被大风吹落到院子里。

张春燕见了，说：“哎呀，今天晚上的《必胜奉顺英》看不成了！”这是一部韩剧，蔡琳和安在旭主演，很受小女孩欢迎。小莲也是一脸的失望。

张妈妈说：“现在晚了，明天再去街子上找买电器的来弄吧！”张春燕眼睛一亮，说：“不知道隔壁能不能看，等下去问问看。”

我看着两女孩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说：“我来试试看，说不定能弄好呢！”

小莲和张春燕听了，大喜过望。于是，我把摔变形的锅盖用脚踩回原形，爬上屋顶开始调方向。以前我曾经调试过这种接收机，没多久就弄好了，看着电视有了节目，俩女孩欢呼雀跃。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崇拜！

张春蓉在晚饭前才回来，张妈妈又数落她成天不着家。她总是嬉皮笑脸，对妈妈的话不怎么放在心上。

吃了晚饭，张春蓉又出去了。年轻人爱串寨是果敢一大特点，张妈妈也不去管她。小莲收拾完家务，电视已经放了快一集了。大家都在堂屋里看韩剧。张妈妈并不喜欢看电视，但是她喜欢和儿女们在一起的感觉，总是坐在一旁微笑着地和大家一起看。

我和张春平不是韩剧爱好者，不过陪着她们看看罢了。本来张春平也想去串寨的，因为下雨后，路实在太泥泞而放弃。

第二天，我起床很早。因为在陌生的地方我总是睡不安稳。

不过我从卧室出来，小莲已经忙碌开了，厨房里飘出米饭的香味儿。而她正在院子里的梨树下面专心一意地洗着一大盆衣服！

我看见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也在小莲的那个盆子里，连忙走过去，说：“我的衣服，还是我自己来洗吧！”

小莲抬头看了看我，狡黠的神情，说：“怎么，嫌我洗不干净吗？”

我忙说：“不、不是！”我可从来没让一个小女孩给我洗过衣服，有些受宠若惊了。小莲说：“那就在旁边呆着，我很快就洗完了！”

我只得找个板凳，坐在旁边看小莲洗衣服。看着她瘦瘦弱弱的样子，心里有些怜惜。我很欣赏果敢人对这些来家里帮忙的人不叫帮佣的做法。他们叫做搭在，我理解是搭伙在一起，这样挺好，叫帮佣似乎就有些高低之分了。

“你家离黄石寨子远吗？”我问小莲。

她说：“远呢，走路的话得一天。”

“经常回去吗？”

“偶尔回去一下，因为姨妈总是不想我回去。”我想也是，离开这个心灵手巧的家伙，张妈妈什么都得亲自动手了。

我又问：“想去老街吗？”

小莲摇了摇头，说：“山上其实也不错的。我喜欢呆在山里！”

我：“那要是你姨妈去了老街，你去不去呢？”

“当然得去啊！姨妈肯定会叫我一起的。”

看着小莲，我觉得她的生活完全都是围绕着张妈妈转，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也许这种心理在她来张家的时候就种在心里了，现在已经根深蒂固。我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发生，我觉得很不真实。

小莲洗完衣服，张春平兄妹两个都还没起床，倒是张妈妈年纪大了睡不着，起来了。张妈妈看着我，说：“小赵，这么早？没睡好吧？”

我说：“睡好了的，只是不习惯晚起。”

张妈妈说：“你看看我家的这几个宝贝，不叫几遍是不会起来的。”虽是责备的语言，口气却是幸福的感觉。

我说：“小莲真是个勤劳的姑娘！”

张妈妈也说：“是啊，我都不知道，离开了她，我该怎么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