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曾是我家祖上栖息过的地方,这也是我希望能重回那里读书的原因。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只身一人来到这里,遥远的异国他乡,兴奋与失落,各种悲感交集,听到深夜里火车播报着“南京站到了”泪水瞬间涌出。
缅北到南京三千公里的路,艰辛求生,三百年来故地重回,特别辛酸。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南京有“雅高巴士”,学生月票30元/月,每日下午没有课的时候,我喜欢到处走,去夫子庙,感受“乌衣巷”,去燕子矶,邂逅一段美好故事,去栖霞山,去中山植物园,去过许多许多的地方,想象着每一个我祖先曾经到过的地方。
那一年中山门有一段塌陷,城砖散落一地,我捡了一块,如获至宝。抱着城砖的时候,我感觉这块砖凝结了很多说不清的情感,这块砖就是我的家,我的国。
遥想当年城破时,我朝钱谦益钱大人携夫人“河东君”欲投河,钱大人试了一下,水太冷了,因此没有殉国,尚书大人最终率百官开城门降清,又因头皮好痒而率先剃发易服。
有时候我挺惋惜柳如是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样才情的女子尚知道国耻,怎么就嫁个嫌水太冷而不愿赴死的国贼。
那个冬天南京特别冷,梅花开得特别好,独自去拜了拜洪武皇帝,作为桂王护卫的后人,能想到他们当年辞庙时的悲恸,一路向西南,隐姓埋名,异域挣扎求生,从此而后,每每节庆只能望着柳树湾湾大石板的方向焚香祭拜故国。
毕业前一年,北约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我参与当时的南京大学生声讨帝国主义的游行,我学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歌,时至今日,当果敢沦陷的时候,我没有做什么,我常常有有心杀賊,无力回天之感,对比青春年少时,我问自己究竟是升华还是堕落?
南京城的每个地方几乎都走过,只为寄托对故国的眷恋,南京终究只能存在于家族纪事的只言片语。
果敢生活三百年,独特的果敢汉话口音仍然倔强到不肯融合,果敢人三百年来守护着果敢家园,在心底里把这里当成了祖上之国的南京城,果敢不能失去了,这是从南京退守的最后家园,祖上蒙羞愧对故国,死要以布遮面,我们如果没有了果敢,将如何百年后面对先祖啊。
家国情怀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厚重。
家国情怀是一种祖业付托的承担,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