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没有如果》 果敢民族的族群意识与身份认同 作者:王子瑜
第四章 历史的选择与历史自觉 第二节 历史没有如果,仇恨没有未来
有些历史被当权者在某个时空里任意梳妆打扮,从有利于他的角度对局部史实作有偏向性、选择性甚至是虚构性的描述,因此,有些历史反而像是小说,同样的情景和人物可以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但是,有些历史就像共同的集体记忆,你扭转得了某些人的认知却不可能偷换得了所有人的记忆,所以,有些历史最终只能有一个既成事实。
用多维度时空的概念去虚构历史演变的可能性,是一种思想试验,假想历史就像小说虚构出的“真实”反而可以照见被遮掩的真像,在此,我们不妨对果敢的历史进行再一次粗线条的遐想:
如果没有英帝国殖民者在1885年占领缅甸,以及1897年“中英滇缅界务”的签署,果敢人的国籍就是中国,而不是缅甸。而且,这个世界也就不会有什么“果敢民族”。
如果没有汉族土司在果敢主政三百年,那么,夹缝之中求生存的果敢人也就不可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民族政权、民族武装和民族区域。
如果缅甸没有脱离英殖民者,没有争取独立建国,也就不会有什么“彬龙协议”;如果没有1947年的彬龙协议,一心想要建立单一民族国家;以缅族精英为主的缅政府,也就不可能会承认果敢华裔是缅甸法定土著民族。
如果没有中国共产党的输出革命,没有缅甸共产党在果敢建立根据地,以农耕为主的果敢社会也就不可能涌现那么多果敢籍武将驰名缅北。
如果没有1989年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的建立,以及1992年的同盟军内战,也就不会发生2009年的“果敢8.8事件”和“8.27”军事冲突,以及2015年的“2.9”战争。
如果没有果敢历代数度战乱导致人民“大搬家”、“大逃亡”,如今也就不会有数十万果敢人遍布缅北乃至世界各地。
如果没有缅甸法定土著民族的政治身份,缅甸的国民身份证上民族一栏中,也就不会有什么“果敢族”;缅甸国家行政区域上也就不可能存在什么“果敢民族自治区”;广袤的缅北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以“果文”之名创办华文学校。
如果……然而,历史没有如果,只有既成事实。
以上的历史设问,看似充满着太多的偶然性,但全都是当下不容质疑的现实。“因果律”告诉我们,所有当下的“果”,都能在过往的历史之中找到“因”。回顾历史,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由于价值观念和认知的转变,有些“恶因”,结出了“善果”。而有些“善因”,却产生出了“恶果”。成败得失之间的转化,出人意表,远非预言家所能料及。即便是相同的“因”,也未必会演变成为相同的“果”。
开篇列举的历史事件,倘若其间发生任何细微变数,都可能导致该历史事件以另外一种面貌呈现。但是,所有的“果”,必有其“因”。假若后人不能以史为鉴,那么,就会不断地重蹈前人的覆辙,而学习历史,也就变得毫无必要。
学习历史在于学会观察和把握事情的发展演变脉络,进而增强对未来的探索和预判能力,因此,纠结于历史上发生过的憾事就会受困于历史,就像沉浸于仇恨情绪当中的人,再也无法正确判断敌人和关心未来。假如能够把精力放在谋划未来,花心思描绘美好愿景,面向未来、开创未来,那么,今天的行动就是在创造新的历史。
开创未来,需要有做梦的能力。同时,还需要很多具有实干精神的“梦的践行者”去将美梦变成现实。一个普通人,或许能因梦想而伟大。但,假如只有梦,而没有践行美梦的能力,那么,梦做得再美,终究只是黄梁一梦、南柯一梦!
历史没有如果,唯未来充满无限可能。因此,智者和强者懂得用自己的行动去书写历史,而弱者和愚人则只能沦为历史的受害者和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广义上,每一个行动着的人都是历史的创造者,自古以来,各类人物通过对时代的影响,让历史成为自己的传记,留下一颗丹心照汗青并流芳千古。即便是普通人在当下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作为,也能对自己和他人的未来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因此,历史的形成纵然伴随着相当大的偶然性,但形成的历史却能对现今和未来的某些事产生必然性的结果。
当今的果敢人,与其抱着“历史受害者”的心态纠结于无法更改的历史、对历史上的恩怨情仇耿耿于怀或者对历史人物做过的政治抉择进行谴责,不如认真把握现在,利用好历史遗产,审时度势,迎着时代潮流顺势而为,抛弃历史负担,甩开臂膀去开拓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成稿于2014年8月1日,2017年作过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