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太观察丨政局动荡百天 缅甸经济迅速衰退的五个危险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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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2月1日凌晨，缅甸总统温敏、国务资政昂山素季及多名政府高级官员被军方扣押，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随后接管国家权力并宣布缅甸进入为期一年的“紧急状态”。5月11日，缅甸进入“紧急状态”已经整整100天，在此期间，缅甸经济受到了政局动荡的负面影响而迅速衰退。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4月30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写道：“缅甸经济受到政治、疫情等因素的多重影响，已经濒临崩溃。”

  以下五个危险信号可能会让你更清晰地感受到缅甸经济在这100天中的举步维艰。

  银行系统全面陷入信任危机

  从4月中旬开始，缅甸全国各地几乎所有银行营业厅的门前都排起了长队，排在最前面的民众通常都是天亮之前就已抵达营业厅，大多数人在等候几个小时后能够从自动取款机（ATM机）里取到最高限额的20万缅币（约合人民币870元），运气不好的人只能明天再来。

  缅甸佑玛银行（YOMA Bank）缅甸广场分行一位大堂经理告诉总台记者：“最大的问题是缺乏现金，目前没有客户办理存款，我们无法从社会上吸收储蓄，只能从缅甸央行提取现金，这根本无法满足客户的提款需求。”

  自2月1日缅甸政局动荡以来，由于大量员工参与罢工，缅甸境内的27家民营银行和17家外国银行分支机构在2月和3月都暂停营业，提款、银行间转账、外汇结算停滞，这些银行在4月逐步恢复营业后全部面临现金短缺的问题。为缓解现金压力，缅甸央行分别于3月1日和3月30日两次降低ATM机每卡单日取款限额，并于5月7日发布通告将金融机构在央行超额存款准备金率从3.5%降至3%。

  这名佑玛银行的大堂经理分析说：“这些举措能够起到一定作用，但更关键的问题是人们不再信任政府和银行系统，当所有人都在取钱而不存钱的时候，缅甸金融系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货币贬值20% 境内物价上涨

  缅甸官方媒体《环球新光报》5月10日报道称，5月9日缅甸外汇市场缅币兑美元汇率跌至1660缅币兑换1美元，创历史新低。相比于今年1月的1330∶1，缅币兑美元汇率在4个月内下跌330点，贬值约20%。仰光莱达雅镇区一位货币兑换机构负责人10日对总台记者说：“由于兑换量太大，我们每天只能兑出限量的美元。”他补充说：“人们都希望持有美元或者人民币，对缅币越来越没有信心。”

  4月下旬，缅甸央行两次干预外汇市场，抛售1200万美元以支持缅币，当时汇率暂时保持稳定，但5月初开始，缅币再次大幅下跌。

  缅币面临的麻烦不仅是汇率下跌，还有无钱可印。缅甸国营印钞厂的技术和设备供应商德国捷德集团（Giesecke and Devrient）3月31日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声明称，鉴于目前的缅甸局势，该集团已停止向缅甸政府交付印钞设备。与此同时，根据仰光黄金企业家协会发布的市场数据，缅甸黄金价格在5月7日迎来历史新高，每0.578盎司黄金（约合16.3克）价格150万缅币（约合人民币6520元）。而3月4日每0.578盎司黄金的价格则是130万缅币，缅甸金价在两个月内上涨了15%。

  由于货币贬值，缅甸很多依赖进口的食品和工业用品都价格飙升，在过去的3个月中，缅甸的成品油价格上涨了30%。《日本经济新闻》援引仰光小商品送货公司Linklusion的数据报道称，4月初食用油价格较1月下旬上涨了31%，而香烟价格则上涨了27%，豆奶价格上涨了15%。不过目前缅甸粮食价格保持稳定，大米价格没有明显上涨。

  外国投资者丧失信心 工人失业率上升

  根据金融信息公司埃信华迈（IHS Markit）近4个月公布的报告，缅甸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在1至4月分别是47.8、27.7、27.5和33，能够明显看出缅甸政局动荡对缅甸制造业的负面影响。

  报告显示，2至4月缅甸制造业在工厂产出、新增订单数量、总订单数量、投入品采购数量、产前库存数量等关键领域数据均大幅下降。根据总台记者得到的一份针对96家中资纺织企业的调查问卷，有45.83%的企业表示客户已经将下一季度订单转移到其他国家市场，32.29%的企业表示半年内客户不再下单；面对订单不足的问题，73.96%的企业选择短期停工，16.67%的企业选择关闭工厂，放弃缅甸市场。《日本经济新闻》针对372家日本、欧美和本地企业的调查显示了类似的结果，有13%的企业关闭工厂，15%的企业逐步撤资。一位中国纺织从业者分析说：“纺织业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订单的问题，欧美客户因为政治局势对缅甸市场的未来丧失了信心，企业没有订单只能关停，工人失业，形成恶性循环。只有政局稳定后，企业才能正常发展。”

  在其他行业中，缅甸建筑工人工会称，从2月1日至今，建筑行业约有30万至40万工人失业。同时，根据缅甸投资与公司管理局（DICA）的官方数据，缅甸1月新注册公司1373家，2月188家，3月163家，2月和3月注册公司数量较去年同期下降87%。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形同虚设

  根据缅甸卫生与体育部公布的最新数据，缅甸5月10日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9例，累计确诊142963例，累计治愈132045例。而同一天，缅甸三个邻国印度、孟加拉国和泰国的新增确诊病例分别是366161例、1514例和1630例。在邻国新冠疫情持续爆发的同时，缅甸真的能独善其身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5月10日，缅甸各医疗机构只检测了1577例核酸样本，这不足1月份日检测量的十分之一。缅甸公共卫生专家、卫生与体育部新闻发言人钦钦基博士（Khin Khin Gyi）3月10日说：“目前的数据无法反映国内疫情的真实情况，我们的检测量太少了。”钦钦基博士在4月27日再次表示，受邻国疫情的影响，缅甸可能会迎来第三波疫情，“缅甸60%的确诊患者都是无症状感染者，很多民众可能已经感染了却不自知。在大规模的集会中，传染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缅甸疫情防控的另一个隐患是疫苗接种工作推进不利。2月1日以来，大量医护人员参与罢工，缅甸公立医院、新冠病毒检测中心几乎全部关闭，本应该首批接种疫苗的医护人员拒绝接种，同时也拒绝为他人提供医疗服务。缅甸媒体《缅甸前沿》援引新冠疫情防控志愿者组织哥德内林（Ko De Nyein Lin）的话报道称，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有近2万名志愿者为患者提供志愿服务，但在2月1日之后，该组织停止了全部工作。哥德内林说：“我们不接受军方接管政权，不会与他们合作，我们也拒绝接种第二剂疫苗，以此表达我们的抗议。”

  移动互联网关停让缅甸与世界脱节

  3月15日，缅甸境内移动互联网被电信部门关闭，手机仅保留通话和短信功能；3月17日室外公共WIFI被关闭；4月2日随身WIFI信号被关闭。此后至今，缅甸民众只能使用光纤入户宽带在家中上网。

  出门不能上网，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35岁的昂林通是缅甸最大外卖企业熊猫送餐（FoodPanda）的一名骑手，在2020年骑车送餐每月能够赚到50万缅币（约合人民币2200元），足够支撑一家三口人的生活。但在2021年，他失业了——“在路上没法上网，接不到订单，实在没有办法。”

  网约车行业也面临同样的问题，Grab公司旗下的司机哥哥福说：“没有移动互联网，在车里打不开应用程序，没有GPS，也找不到乘客，缅甸暂时没有网约车了。”

  28岁的玖玖是一家缅甸互联网零售公司的经理，她经营的网店销售很多来自中国的商品，包括衣服、化妆品、生活用品等。她在2020年曾兴奋地对记者说，缅甸的智能手机普及率是98%，“电商在缅甸才刚起步，一定能赚很多钱”。这次的断网也让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感到迷茫：“现在没法使用线上转账功能了，店里的浏览量和销售额都在下降，农村没有宽带，我所有的农村客户都联系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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