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敢的天空是蓝色 (四)

果敢资讯网 · 发表于 2016-2-24 16:16:21

作者：龙的传人（版权归果敢资讯网所有）

时间在安逸舒适的日子里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来到学期中段。周文华虽然以前并没有做过老师，不过小学的课程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最恼火的课是音乐课，周文华不怎么懂音律，他唯一会一点的乐器是竹笛。音乐课上，他只能赶鸭子上架，勉强教学生们一些校园歌曲，再则就是吹吹竹笛给孩子们听。在他的影响下，大青树寨子晚上多了悠扬婉转的竹笛声。不少学生都买来笛子，跟着他学。

对于六年级5个学生来说，已经是小学最后一学期了，这也很有可能是他们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学期。因为要读初中得去老街，大青树寨子太偏僻，又不富裕，极少人上初中。穆学友和穆雪儿都只读了小学。不过六年级的同学并没有一丝丝紧张，他们没有升学的压力。杨志强经常缺课，说是去老街，看样子他已经在为社会生活热身了。几个即将毕业的学生，只有赵婷婷一直是刻苦认真，她也非常珍惜这最后的学习机会。原来赵婷婷还未去过爸爸的老家，爸爸是中国江西人，爸爸虽然一直没有说要回老家，赵婷婷心里却想，万一以后要去见见爷爷奶奶呢？不多读点书会让人看不起。周文华得知这个情况后，对赵婷婷承诺说，毕业后你去找初中的课本来，我可以辅导你学习，这让赵婷婷喜出望外。

雨季来临后，学生来上课更加参差不齐了。低年级的学生由于山路湿滑，缺课很普遍。周文华一直都努力劝说学生不要缺课，尤其是一二年级，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怎么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收效甚微。星期天，周文华和穆雪儿去寨子里逛的时候，周文华也给家长们苦口婆心的讲了不能缺课的道理，换来的也是乡亲们憨憨一笑。穆雪儿说，现在大多数人都让孩子来学校读书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知识的重要性。以前很多小孩根本就不读书。周文华苦笑过后，只能拿穆雪儿的话聊以自慰。

这一天，没有下雨，天气不错。放学后学校里就很热闹，很多年轻人在学校里打球。周文华已经和这些少男少女们很熟了。

几个年轻男孩对穆雪儿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可是穆雪儿却装聋作哑。女孩儿在这方面装傻的功夫是天生的。其中有个名叫赵世民的男孩，眉清目秀，很是帅气，和穆雪儿倒是非常相配。果敢的青年男女对男女间的感情是很洒脱的，很少有人扭扭捏捏。晚上，寨子里串寨的人很多，都是些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一起玩笑打闹。不少人也热情地邀请周文华一起，周文华性格腼腆，婉言拒绝。

晚饭在心琴家吃，心琴早就请了周文华和穆雪儿俩，原来这一天是小风的六岁生日。心琴借这个缘由向周文华表达感激之情，周文华是小风的救命恩人。

心琴的家是很简陋，土墙土瓦，周文华见过乡亲们搭建这种房屋，先是用竹篱笆编成墙，然后糊上泥巴。心琴家虽小，但干干净净，收拾得井井有条。堂屋正面设有神龛，这在果敢非常常见，倒是周文华的老家已经很少看到了。神龛上书：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侧面的墙上贴着一些画报，已经非常陈旧。门楣上依稀可以看见已经褪掉红色的对联。

穆雪儿去厨房帮忙了。周文华只得在堂屋四处打量，一个相框吸引了他的眼光。相框里有很多照片。心琴和一个男人的合影最惹眼，照片上的心琴很年轻很漂亮。还有心琴抱着襁褓中的小风与这个男人的全家福。还有一些照片，上面的人周文华不认识，不过照片的背景让周文华大开眼界。那个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罂粟花，这种花是如此的美艳！

小风也在堂屋里，他现在和周文华很熟了，自顾自地耍弄心琴给他买的一个小玩具——一架小飞机。周文华看着小风，心想：早知道今天是小风生日，就该给他一个礼物。以后有机会补上吧，给他买什么呢？玩具，还是文具盒？

穆雪儿端菜过来，见一大一小两个在堂屋闷着，说：“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心琴姐炒的菜可好吃呢！我以前经常来蹭吃。”不用她赞美，一股香味早已经扑鼻而来。以前周文华就尝过心琴的手艺，他很佩服这个坚强又心灵手巧的女人。心琴的公公婆婆都跟着小风的大伯。心琴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不容易，老人也不愿意拖累她。

周文华看了看菜，说：“又是麂子肉。这可是保护动物！”穆雪儿笑了，说：“在果敢，就算有大熊猫，也照样吃了！”说完格格娇笑。麂子肉主要来源于穆学友，他是个好猎人，枪法神准，经常能猎到大型动物。寨子里另外也有喜好打猎的，不过都没穆学友这样多的收获。周文华在老街呆过，知道麂子肉在老街价格不菲。不过在山上，说起金钱就俗了。

心琴从厨房端菜出来时，说：“我是借花献佛，麂子肉是学友送我的，这火腿是雪儿拿过来的。”穆雪儿说：“姐别客气，你一客气他就会拘束。”周文华脸一红，说：“心琴和我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我还拘束什么！”心琴听了说：“说得好！当成自己家一样就好！”

周文华说：“我那里还有好几块麂子肉呢，都是上次受伤乡亲送的。下次我都拿过来，反正我也不会煮，糟蹋了好东西。心琴手艺这么好，送给你是最合适的！”也不等心琴推辞，穆雪儿就说：“对！等心琴姐煮好，我们来吃现成！”

心琴听他们这样说，倒不好意思拒绝了，说：“我这里你们随时想来就来。周老师一个人，煮饭炒菜也不拿手。”

四个人坐上桌，菜虽不丰盛，但香气四溢，味道纯正，有大厨的火候。更重要的是气氛，其乐融融！心琴家里很久没有这样的喜庆了。

饭桌上，大家更亲近了。心琴问：“周老师，你和雪儿两个是不是偷偷地恋爱？告诉姐，让姐心里也开心一下！”周文华听了，脸上一红。穆雪儿也是一愣，好半天才说：“他有女朋友，不过不是我！”

心琴一直以为两人相爱着，周文华也是为了雪儿才来的大青树，谁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心琴有些难堪，说：“对不起，原来是我看错了！不过雪儿可是我们寨子的好女孩，谁要是能得到她的芳心，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周文华听了，说：“赵世民这个小伙相当不错呢！斯斯文文的，又帅气！”穆雪儿白了他一眼，说：“斯文有什么好，我们果敢女孩喜欢的是粗犷洒脱豪爽的男孩子！”

心琴只能打岔，说：“好像听说学校要来新的老师了？”

周文华一愣，说：“是吗？这个我怎么没听说呢！”

穆雪儿说：“是真的。不过来的是老缅老师，教缅语的。听爸爸说，现在每一所学校都必须得有缅语老师，听说还要来两个呢，来一个没伴。”

周文华本以为会来个汉语老师，自己也会有个说话的同事，谁知道是缅语老师。关于果敢人和缅族人之间，恩怨已经是上百年了。两个民族之间一直都是战争不断，直到1989年彭家声和缅甸政府军和谈后，才没怎么发生冲突。不过前几年（2000年）发生的勐古之战的炮声犹在耳边。果敢人与缅族人，心里始终有一条沟。

穆雪儿说：“我们寨子，会有几个人学缅语呢？老师来了也是白来！”

周文华说：“学缅语也不错嘛，你们是缅甸国民，以后有机会去缅甸内部，会缅语就方便得多！”穆雪儿说：“我们是缅甸国民，但是一张身份证都没有！再说谁有事没事去缅甸内部做什么！”周文华可不想和她争论这个民族问题，于是他又岔开话题，说：“小风，今天你是主角呢！六岁了，成小大人了。赶快长大，好照顾妈妈！”

心琴听他这样说，到一时伤感起来，红了眼圈。穆雪儿知道她是想起来丈夫。

穆雪儿瞪了周文华一眼，说：“你会不会说话，让姐难过了！”心琴忙拭去眼角的泪花，说：“周老师说得对呢，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小风快点长大成人！”

心琴有些愧疚地说：“你看看，我酒都没买，还说要感谢周老师上次的救命之恩呢！”穆雪儿说：“他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喝酒。你做了这么一桌子好吃的菜，已经是盛情了。他就是块木头，你别和他说感谢之类的客气话！”

周文华也说：“既然我们是邻居，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感谢的话就不说了！”

大家正吃着饭。操场上传来吵闹声，小风吃了几口饭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飞机上。这个时候听见有人吵闹，他就跑出了堂屋。

很快小风回来说：“来了两个老缅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