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征文】《宵禁|宵静》

笑笑子岚

直到傍晚，下了一天的雨总算停下来了，黑压压的乌云随后也撤走得差不多，不说撤得干净，起码余晖能洒在那有些坑坑洼洼的泊油路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线，雨后的老街，空气要格外清新一些，没有了往日一股熟悉的灰尘味，这反倒让人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路灯已亮起自己微不足道的灯光，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烛光，因为其充其量做不过几根大蜡烛的光。夏天的天黑得较晚，一闪一闪的路灯看起来就像这座小城永远电力不足病怏怏的样子，不过这灯也再用不了几时，几个小时后宵禁就是规定的时间，到时候路灯对谁都没多大作用，所以也没人去在乎它到底是灯管出问题了还是电力不足。

路灯下烧烤店的客人都是回头客，路灯亮的时候，提醒老板再过一刻钟，青年们就要下班了，而青年们是不大喜欢吃食堂里的伙食的，他们说不是盐太淡就是不够辣，似乎掌厨的永远掌握不了果敢人最合适的胃口，连工资不高的服务员也不愿省那几块钱，再拮据也要去吃碗米线。后来老板不得不把五块钱一碗的米线提到六块一碗，老板操着一口果敢话道“哎！老街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人少了不说，甚么都涨价”。

下了班的青年成群结队地往烧烤店赶过去，工作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但他们必须在宵禁之前把这一天需要做的事统统做好，当然，填饱肚子是目前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这一餐更要吃得饱一些，免得再晚些时候饿也没地儿吃去。

果敢普遍的小吃店都有米线、细饵丝、粗饵丝和稀豆粉，这里的烧烤店也不例外。老板夫妻二人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雇了个小工来收拾餐盘洗餐盘，然而这忙碌对于烧烤店而言不过是昙花一现，下班的青年会在一个小时之内一哄而散，与一小时的忙碌相比，更长的是忙碌过后冷清而漫长的光阴和街道。

青年们回宿舍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许洗衣服是最头疼的事，索性把它们都拿到洗衣店去，好容易才下班，这点空闲的时间拿去洗衣服实在划不来。洗衣服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改善一下枯燥的工作生活，说到改善，左不过是到酒吧喝上几杯，又不能喝的烂醉，第二天一早还要接班。朋友间你看我我看你，吐槽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工作生活，大家都挺辛苦的，可谁也不愿说出来，把这种矫情的话埋在心头，时间久了，对于这种枯燥生活，也许就麻木了，也许就忘了。

差不多快到宵禁时间，也没什么人来吃夜宵了，烧烤店打烊了，老板二人在比路灯要强一些的节能灯泡底下清点结算，为第二天做准备，明天一早就要赶去菜市场，去晚了就买不到最新鲜的食材。

有的人还是喝醉了，三两个朋友左右搀扶着走在积水的街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哼着酒吧里放的歌，回宿舍的路还得走上一段距离，经过双凤塔时偶尔也会有一些车过往。这时候吹来的风，是冷的也是暖的，吹在脸上却是痛的，一瞬间变为一种钻心的痛，痛至泪目。

这种痛因何而起，亦如他们嘴边哼的歌一样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仔细起来实在也道不清楚个究竟。也许是因为这风吹起来带着些许腥味儿，也可能是流浪狗叫得太凄凉，可谁知道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痛，想来也实在可笑，倒是这么一想便不痛了，用袖子揩去那不知为何而流下的泪迹。

宵禁时刻到了，那原本一闪一闪的路灯此时却不再闪，倒变得亮起来，可街上安静得怕人，简直不敢相信老街也会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天上连星星都没有，更别谈什么月光了。倒是一向作为老街标配的霓虹灯光，在积水潭里也能映出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来。

积水潭里的世界是以前的世界，与现在极不一样，是吵吵嚷嚷的，夜幕的降临是开始不是结束，老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夜纵然是与白天不同的，“夜”正是老街魅力之所在。如今看来，老街怕是要失了魂了，魄力散尽，失了特别之处。如同失去魔法了的小魔女。

现在老街打烊了，留下一幅又一幅只存在水潭里虚虚实实的美画，瓦片上残留的一滴水落下，打进水潭里，这幅华丽的画，消失在波澜中，消失在冷清而漫长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