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念：缅甸政坛地震对来临大选影响深远

星语星愿

缅甸政坛地震对来临大选影响深远

作者：彭念

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清洗运动，一方面严重打击了缅甸的非保守势力，为保守势力尽可能多地抢占政治资源扫除了障碍，另一方面也将执政力量的分歧公开化，削弱了其与民盟的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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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缅甸时报》8月13日报道称，缅甸安全部队12日晚间包围执政党联邦巩固与发展党（巩发党）总部，党主席兼国会议长瑞曼（U Shwe Mann）被解除主席职务，但保留议长一职，并被安全部队软禁在家。

同时，党总书记貌貌登（Maung Maung Thein）也被解除职务。空缺的党主席一职由现任总统登盛（U Thein Swe）亲信、巩发党副主席铁乌（Htay Oo）担任。同时，铁乌也继续兼任副主席一职。总书记也由登盛亲信、总统办公室主任丁乃登（Tin Naing Thein）担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清洗运动，凸显出大选之前缅甸执政力量内部政治斗争的惨烈，也会对接下来的全国大选产生深远影响。

瑞曼与登盛决斗？　　

瑞曼及其亲信貌貌登被免职，登盛亲信取而代之之后，缅甸媒体《缅甸时报》、伊洛瓦底网站以及泰国《曼谷邮报》纷纷指出，这是一场瑞曼与登盛之间的争斗。事实上，登盛与瑞曼的竞争由来已久。

1997年，瑞曼担任西南军区司令，为其进入最高权力核心层奠定坚实基础。由于大将丹瑞此前也在该军区任职，瑞曼被认为是丹瑞的亲信与追随者。此外，缅甸学者温敏（Win Min）指出，瑞曼家族为丹瑞家族服务多年，瑞曼之妻还曾是丹瑞最宠爱孙儿的幼时保姆，两家往来密切。

2001年，瑞曼晋升为三军总参谋长。登盛也由三角军区司令调任国防部军务署署长，职务在瑞曼之下。2004年纽钦被清洗之后，登盛与瑞曼同时被丹瑞提拔至缅甸和平与发展改革委员会领导层。不过，登盛在权力竞赛中领先，担任和发委第一秘书长，瑞曼身居登盛之下。2007年，登盛成为军政府总统，瑞曼成为和发委第一秘书长，在权力竞赛中仍落后于登盛。

2010年缅甸举行大选，舆论猜测与丹瑞关系密切的瑞曼将取代登盛成为总统。不过，最终的结果是登盛继续领先，身居总统要职，瑞曼成为人民院议长，并成为巩发党主席，开始掌控党务。也就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瑞曼与登盛之间的争斗开始公开化，并在2015大选日益临近之际愈演愈烈。

双方争斗的焦点主要集中于是否竞选2015年总统职位。瑞曼明确表示要竞选，登盛却不置可否。鉴于登盛对连任的模糊态度，瑞曼阵营数次在公开场合故意散布消息称登盛无意角逐2015总统大选，引发登盛阵营的不满。

超越个人争斗

在瑞曼被清洗之前，总统府发言人公开回应称登盛不参加大选，但并未否认登盛连任。瑞曼被免职之后，登盛阵营公开发声称登盛无意参选，但对登盛是否寻求连任仍持模糊态度。因为按照缅甸的法律规定，总统不一定非要是议员。这意味着，即便登盛不参选，没有被选为议员，他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总统。

尽管从目前的人事安排来看，这场政治清洗运动与瑞曼和登盛的总统之争密切相关，但这只能算表层原因，并不是此番清洗运动爆发的根本原因。在缅甸的政治版图中，军方的政治影响力不容忽视。瑞曼和登盛与军方的关系也决定了二者的政治命运。尽管瑞曼与登盛都是脱下军装在政府任职，但二者对待军队的态度并不一致。与登盛对军方的温和态度相比，瑞曼要更为强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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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此前修改宪法削弱军方政治影响力，还是在接受退役军官成为候选人方面，瑞曼都没有给军方面子。根据《缅甸时报》13日的报道，瑞曼领导的巩发党拒绝了退役军官成为候选人的要求。瑞曼的这一举动无疑会激怒军方。在瑞曼被清洗，登盛掌握党内大权之后，巩发党接受超过100名退役军官和政府官员成为候选人。

另外一个让登盛以及军方深切担忧的问题就是瑞曼与翁山淑枝的走近。《缅甸时报》以及伊洛瓦底网站都指出，清洗之前，瑞曼曾公开欢迎与翁山淑枝密切合作。登盛的前总统顾问乃辛拉（Naing Zin Hla）还撰文称，瑞曼与翁山淑枝已经达成协议，如果民盟在大选中获胜，将提议瑞曼出任总统一职。尽管瑞曼予以否认，但登盛和军方的担忧不仅未能减轻，反而愈发急切。对于军方来说，民盟是巩发党和军方在大选中的竞争对手，必须尽一切能力打败民盟。

在军方看来，瑞曼与翁山淑枝合作完全就是分裂军队的最不能容忍的举动。此前缅甸总理纽钦扶植情报部门与军方争斗，最终落得个蹲监狱的下场（后被特赦）。接任总理的梭温当时列举纽钦所犯的最大罪状就是分裂军队。

瑞曼触碰军方的这一底线，决定了其被清洗的命运，尽管其与丹瑞关系密切。事实上，在这一点上，登盛远比瑞曼老道。在担任总统初期时，登盛曾试图大力推动与民盟的政治和解，还与翁山淑枝举行会谈。但在发现军方希望执政党与翁山淑枝保持适度距离之后，登盛改变策略，转而与民盟保持距离，大力推动经济改革，努力消除军方对其的怀疑。

最后，瑞曼与登盛对巩发党的控制权也是引发此轮政治清洗运动的重要原因。在瑞曼被清洗之前，乃辛拉撰文指责瑞曼在党内削弱登盛势力，致使登盛及其政府部长在党内没有一席之地，党内也不推举他们成为候选人。并且，在被选举为议员之后的定职问题上，党内掌握决定权。

这意味着，瑞曼成为人事安排的掌权人，登盛的权力被架空，其追随者的利益将遭受严重损失。因此，即便登盛不进行反击，其追随者也会给登盛施压，要求登盛采取行动，这也是登盛及其阵营不得不反击的深层原因之一。

总体而言，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清洗运动，一方面严重打击了缅甸的非保守势力，为保守势力尽可能多地抢占政治资源扫除了障碍，另一方面也将执政力量的分歧公开化，削弱了其与民盟的竞争力。对于民盟而言，尽管执政力量的分化提高了其胜选的概率，但大选后民盟必须面对一个强化的保守势力。双方如何博弈将决定缅甸民主化进程的进展。

作者是香港浸会大学
政治与国际关系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