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笑话拾遗（二）

庄周梦蝶

　　两鼠坐墙论道。
　　少者语于长者曰：“吾尝闻灵长之间多鼠辈，皆我类得道者也。何以辨之？”
　　长者捻须不言，以目示墙下。
　　见一鼠窃油，中板夹，血肉淋漓，残喘哀呻。众人聚而观之。
　　或有捶胸涕泣而喝之者，曰：“呜呼！残暴如此！夫鼠夹，不仁之至也，何不早弃！”
　　墙头长者，拊掌大笑，曰：“此乃人中鼠辈也。”

庄周梦蝶

某甲，党校教授也。致仕还乡，为戚属所误，陷传销。
然其课时也昏昏，食时也汹汹；饭饭也若饕餮；恶恶食也若仇雠；狎色也若狼虎。
未几，众皆不堪，遂逐之。

庄周梦蝶

某吏贪墨，为人检举，恚怒不已。
　　有心腹问：“主公好与众乐，广结善缘，未知何至于此哉？”
　　曰：“怀疑一切。”
　　心腹闻言，誓之：“愿为主公分忧。”
　　不日，吏之二奶毙于逸车。
　　心腹疾至邀功。
　　吏喝曰：“竖子！何杀吾爱姬？”
　　曰：“主公疑一妾，臣遂不顾正室与二三四五妾，独杀之也。”

庄周梦蝶

某宦垂钓，久无所得，睹左右斩获频频，阴有惭色。
近佐慰之曰：“此必乡野孤陋之鱼也。”
其惑焉，问：“何以见得？”
曰：“见识高远之辈，何惧官威？必早来投矣”
左近垂纶者闻之，曰：“非也，非也！鱼氓欲谒大人者久矣，如大旱望甘霖，求之不得而已。”
乃惑甚，问曰：“如此，何不速来？”
曰：“尽为我等截访矣。”

庄周梦蝶

夫子使蒙童各述其志。
文曰：“必为官，揽金亿万。纳美妾，赉之金石华服，自驾飞机，执手悠游宇内。”
夫子怅然无对，伪作罔闻，顾丽，问：“卿志如何？”
丽曰：“愿为其妾。”

庄周梦蝶

一女郁郁，白禅师曰：“此生不称意哉！左右人事，吾深恶之，不得和其光同其尘也。”
禅师不语，惟取杯，示其注水。须臾杯溢。
再取大杯。水尽，而杯未满也。
女有所悟，颔首问曰：“上师之意，有容乃大乎？”
禅师破颜微笑，轻捻其手，赞曰：“善哉！施主慧心通明，女人之要，在杯大耳。”

庄周梦蝶

名伶李二江老泪泫然，叹曰：“想我皓首歌坛，遍植桃李，何曾强污一生耶？”
梦莺闻之，忙慰之曰：“诚如是，我辈只忧自荐枕席而不得，安待用强哉！”
其子愤愤，慨然而起，曰：“吾必为父雪此憾事！”

庄周梦蝶

一日，孔乙卯眩晕乏力，因就医院。
医者飞鸟惊蛇，撰一方，计银三百。
及取药，大夫嘱之曰：“每时辰三粒，朔望之用也。”
乙卯甚异之，问：“吾患何病？此药如何？”
药师忠厚不欺，谓之曰：“药不医人，惟须多饮水耳。”

庄周梦蝶

　某生上京赶考，避雨古寺，遇一佳丽，诗联唱和，情甚投契，遂行周公之礼。
　　翌日，惜别，生誓曰：“来日蟾宫折桂，必登门迎娶。”
　　女挥泪长亭而归，取卷册，书其姓字，自语曰：“计六十生矣！或有高中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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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卯携爱犬出行，睹其毙于转毂，乃顿足嚎啕，如丧考妣。观者无不戚然。
　　有抠脚大汉持杯排众而入，稍望之，遂倾其杯，以汤沃犬骸。
　　乙卯方欲怒，扑地之犬，平复如故。于是抱犬涕泣沾襟，后再拜而谢曰：“先生弗治，则小犬填壑矣。然君何能尔？”
　　语声未平，乙卯忽觉有习臭自犬出，喜极，乃大呼曰：“板蓝根哉！板蓝根哉！”

庄周梦蝶

西门庆霸潘金莲。
大郎大怒，持杖入厨，砸笼屉扁担，毁炊饼无数。咒詈曰：“入死西门贼！”。
邻疑之，问：“捣自家什物，如西门何？”
大郎傲然曰：“尔何愚也！笼屉、扁担、炊饼面，皆出西门氏铺肆，今尽毁之，必使西门贼胆战心惊矣！”

庄周梦蝶

某酿肆品酒师殁，遂发启示，广募贤良。
有醉汉至焉，衣衫褴褛，形容邋遢。
主司深恶之，遂命取酒，以难之也。然其每言必中，且发其细微处，若亲临焉。如是者三。
主司大惊，阴使秘书取溺以呈。
醉汉呷之，曰：“其发金，廿六，娠三月。使吾不为采纳，必揭其父谁也！”

庄周梦蝶

有问隐疾者，曰：“每敦伦，妻辄指阳大笑，因病之也。”
曰：“无妨，若常而已。”
问：“然？”
曰：“诺！为其笑者众矣！”

庄周梦蝶

贾有一欢，日久生厌。女逼婚，不果，讹索千万金。初，贾怒，欲杀之，左右献计曰：如是云云。贾遂资其入EMBA，谓助其学识也。女姿容尚艳，同窗豪商大贾如云，皆目之而啖舌。月余，女无暇顾前欢矣。后，女付百万金于贾，以禁其口也。数倍其学资。好事者闻之，赞曰：货殖之道，苦积劣也。弃之，食之，皆非正途。若金玉其外，置诸显地，则欲之者如犬逐骨矣，何虑不货焉！

庄周梦蝶

余友富家子，性淳和。
某日与驾游焉，为老妪碰瓷。友请延之医馆，妪不从，曰：“谢金即可。”
余以讹诈，诫友拒之。友不以为意也，尽其囊，得千元。
妪少之，哂曰：“非万元不可。”
友请之愈恭，妪索之愈厉，如是再三。友无奈何，曰：“诺。待我电吾父，以求助资。”妪可之。
友既出手机，白其父曰：“今有贼妪，求死车下，吾当玉成之。请资薄菲，四十万足矣。”
顾谓老妪曰：“卧等可取！”遂招余入车，驱驾向之。
道路多闻其前言者，哄然四散。
老妪飞身起，詈骂疾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