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女儿国》第十章 赌厅里的各种“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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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北女儿国》第十章 赌厅里的各种“战斗”

作者：王子瑜

    老街的博彩公司二十四小时不歇业，因此，员工通常分作“晚班”和“中班”两个上班时段，按半个月或十天一轮，来回交替。一天下午，小慧和张咪两人同时轮值中班，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班，相安无事。忽然，负责站岗的门卫神态慌张地跑了进来，跟大堂经理高霞小声地汇报门外突发情况。高经理没等保安的话说完，便飞快奔向张咪，贴着耳朵告诉张咪说了两句。只见张咪一听花容失色，丢下手中的纸牌撒脚就往后门跑，跑了几步后似乎觉得穿着高跟鞋跑得不够快，只见她双脚互相左右一蹭把脚掌下的红色长钉高跟鞋给踢掉，赤脚奔逃而去。

    这边张咪刚刚神色慌张的跑出后门，那边前堂大厅门口便冲进来了四个背着步枪的士兵，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身着制服的年轻女牌手。在他们之后进来了一位衣着华贵身体发福的中年妇女，阴沉着脸一一扫视着在场每一个年轻女牌手的脸。从她一身的名牌服饰和配带的金银饰品，以及养尊处优的样貌即可看出她来自官宦人家，人们几乎不用猜就已认出这是位官太太。

    高经理似乎认识那位贵妇人，满脸堆笑着迎上前去问好。只见那夫人语气平缓地问高霞：

    “那个叫张咪的狐狸精跑哪里去了，有人告诉我她刚刚不是还在这里上班吗？”

    高经理不敢多说，只简短回应道：“好像是，但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偷懒去了。”

    妇人听完后不温不火地道：“你替我转告那个小狐狸精，她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我已跟我的警卫下了逐杀令，命令我是不会收回来的，你叫她最好自觉点，滚得越远越好，免得害我犯了杀戒。这个骚货勾引人家老公，破坏别人家庭，活着也是祸害！做掉她就当是我积阴德，为民除害。”妇人说完转头对身边的士兵说了句“回克喽。”一行持枪的士兵得令，尾随妇人返身出门，其中一人飞速上前替夫人开了车门，等夫人坐上车，又恭敬地把车门关上，其他几个士兵迅速跳上他们驶来的后车厢，那是一辆车牌号排位靠前的军牌车。赌场里的经理和保安见那车军牌车扬长而去，才放心地进入赌厅工作。

    张咪经历此事件后，飞快地离开了从此老街再也没敢回来。因为在赌场上班期间，张咪就曾听到过一些情杀案。老街市虽然不如中国的一个普通中等城镇那般人口密集，但在当地发生过的荒野抛尸案、桥下碎尸案、宾馆割喉案、当街毁容案等等因情感纠纷引发的案件却远比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都多，而且死者大多是些年轻貌美的女性。张咪很清楚自己一但被哪家贵妇人当作眼中钉，很可能就会沦为凶杀案件的女主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张咪岂敢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天便决定远离危险区溜之大吉，从此在老街销声匿迹。

    张小慧和宋文辉正式交往一个月后，李招弟就在宋文辉的担保下，顺利进入赌场上班了。但因招弟之前没参加过荷官培训，不懂操作牌手业务，只能在公司当服务员。所谓“荷官”就是在赌场工作的发牌员。因牌手们在赌场上从头到尾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地站在赌客面前发牌、找换筹码，因此，才有了“荷官”这个看起来非常专业的职称。

     基层服务员的基本工资是600元，虽比牌手的三分之一，低了一半还多，但比起李招弟之前在快餐店时的工资，还是高出了将近一倍，这对从没有领过高薪的招弟来说，已经令她感到很高兴了。

    上班的第一天，招弟看到一位赌客因输钱而责怪牌手。只见那位粗暴的赌客不仅当场破口大骂，之后还把手中的牌和筹码砸向那位他认为给他带来“霉运”的牌手。年轻的牌手小姐委屈地哭了起来，面对眼前这位似乎来头不小的大赌客，公司的巡场经理和保安人员看在眼里一声都不敢吭，只是在旁陪笑着把牌手支开。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李招弟，顿时吓得打消了考取牌手工作的念头。

    在老街以相貌或以衣着识人是最愚蠢的行为，有时候看上去一脸穷酸相的干瘪小老头，却能从左左右右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个十万八万人民币来扔在赌桌上进行豪赌。有时候看上去衣服皱巴巴、一脸脏兮兮、脚踏最便宜人字拖鞋的农民，面前堆着的票子却像民工砌砖墙一样，被他面不改色地往赌桌上推来推去。也许，是因为他们致富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他们还学不会该如何打扮自己。又许，他们实在是太富有了，富有得已经不屑用衣饰来包装自己。总之，在果敢老街“以着装识人”必然要犯错误。

    赌场不仅吸引那些钱袋鼓鼓的富人，同时也吸引着那些会使妙手空空，能玩“空手道”的小偷和骗子。在博彩公司里每天都会上演各种各样的闹剧，从赌桌上的骗局到情感上的骗局，从保安与小偷的斗智斗勇到正房老婆与姘头情妇之间的斗智斗勇，让李招弟这个在山沟沟里长大又没有机会通过看电视认识社会现实的小姑娘，得以见识到一幕幕比其他人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更血腥、更暴力、更荒诞的人间闹剧，同时也让她见识到了人性的龌龊与社会的残酷。这些发生在眼前的事件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到这个农村姑娘李招弟的心智成长和价值观，毕竟没有人能像古龙笔下那位在恶人谷成长，却依然能够保持善良本性的小鱼儿，李招弟能否成为缅北金三角的小鱼儿不在于她的本性，在于她的造化。

    当月底，李招弟领到工资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借孔文婷的500元钱给送过去还清。

    坐在宾馆大厅里和文婷闲聊时，招弟无意中聊到张小慧，孔文婷说：“上个月她好像还来我们宾馆住过呢。”

    “她来宾馆住竟然不去找我玩，不会吧？”招弟惊讶地问。

    孔文婷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觉得自己不该谈论别人的隐私，于是赶紧改口挽救道：

    “就是呀！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我也只是看到背影而已，没和她讲过话。”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可要回去怪她了，这么不够朋友，来到我住的附近，竟然不来找我玩。”

    孔文婷因一直想到赌场上班，所以对赌场里发生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她好奇地问了招弟许多赌场里的事情。

    “你在赌场里面上班最大的烦恼是什么？”文婷问。

    招弟认真想了想说：“就是在每次换班的时候。好不容易习惯了一种起床时间，然后又因为转班，得重新再去适应新的作息时间。”

    “那么让你感到最高兴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发工资和领奖金的时候了。”

    招弟跟文婷讲了一些赌场见闻后，见上班时间到，便回宿舍换制服去了。

    服务员在博彩公司里是职场地位最底的员工，除了被赌客呼来唤去之外，有时还得经常受到一些牌手的颐指气使。李招弟生性耿直，偶尔会因一些琐事而和个别牌手发生口角。

    初期值夜班时招弟很不习惯，经常熬得她站着也在打瞌睡。尤其是临近黎明前的那几个小时，是她觉得最难熬的时刻，眼皮底下就像坠着两块巨石似的，卯足劲地往下拉，仿佛用一般的小树干去支撑也难以撑得住。当感到实在撑不下去时，招弟便会悄悄溜进洗手间，偷偷扯上一些卫生纸铺垫在地下，然后就坐在上面打个小盹。因为洗手间时常有人进出，不会让人睡得太沉，她可以随时起来查看情况，或接着睡或起身应付工作。有一次小慧看到招弟坐在洗手间墙角的地下睡着了，便摇醒她，然后还给她递上一支香烟小声说：

    “来抽一支吧，这样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招弟虽然睡意朦胧，但意识却丝毫不含糊，她口齿不清地说：“不要！”

    小慧吸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烟吐向招弟说：“还逞什么强，都睡倒在厕所里了。来，吸一口试试，我自己也在抽，不会毒死人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招弟被烟呛到神智清醒了不少，她发现小慧竟然学会了抽烟感到非常吃惊，一下子睁大她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整个人早已没有了睡意。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盯着张小慧问：　
　
    “要死啦！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呀？”

    小慧不以为意地答道：“我来上班后的第二个月就学会了。你看，我又没上瘾，平时也不抽，只是上晚班打瞌睡的时候才抽上一支半截，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有些牌手和外联还会骑小马呢。”

    “骑小马？老街哪里有放马场呀？骑小马跟抽烟又有什么关系呀？”招弟大惑不解地问。

    “嘻嘻！你真是个山巴佬，我说骑小马不是骑真的马，我说的小马是一种药，吃了会让人觉得精神百倍的药子，不过这种药吃多了会让人发疯的，它的学名叫麻黄素。”

    “这么坏的东西，那些人吃它干什么？”此时招弟更加迷惑了。

    “吃了过瘾呗！听说骑过小马后的人，精力旺盛得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呢。”

    “不睡觉有什么好？我每天想睡都还睡不饱呢。”招弟边说边环顾四周，发现厕所内还有两个牌手站在那里动作自然而熟练地在抽着香烟。只见她们微微眯着双眼，正在用那涂得浓艳的红唇吞云吐雾，神态举止和电影里的妓女非常相似。

    “想不到你来老街这么些年，还是这么落后，让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有很多看上去漂漂亮亮的牌手和小姐，都在吸冰。因为她们相信吸冰能够让她们不容易发胖，皮肤也会变得光滑白皙。”

    “吸冰？吸冰又是什么呀？”

    “吃冰毒呀，他们说吃冰毒能够让女人的皮肤变得特别好。”

    “冰毒？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当然是毒品呀，而且一般人还吃不起呢。像我就吃不起，卖得贵得很呢。”

    招弟迷惑而又认真详细地看着小慧的脸，似乎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她失望地移开视线瞅了一眼小慧手中的烟，生怕自己就变成其他牌手那种样子，急忙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然后对小慧说：“我现在已经不瞌睡了，你们慢慢抽吧，我出去工作了。”说完便洗了洗手走出洗手间。

    很多在赌场打工的无知少女大都就是在朋友同事的“真诚关怀”下，加入了全球几亿烟民的行列。可怜她们只顾解决眼前的一个小难题，却做梦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它所起到的连锁反应和多米诺骨牌效应，将给她们以后的人生道路增加多少难以跨越的绊脚石和背负不起的人生包袱。

    张小慧之所以学会抽烟，是因为她抽的烟不需要花钱去买，同时，又可以借烟驱逐睡意，但她没有想过有了烟瘾之后的恶果。招弟发现有很多服务员会在清扫赌桌时，经常顺手牵羊把客人忘在台上的烟盒给“收”进清洁室藏起来，一部分留做自己抽，一部分则拿回去送给男朋友或那些跟自己关系较好的保安人员。招弟此时才明白，原来那么多小姑娘在赌场子里学会抽烟，是因为不用她们自己去花一分钱以及用烟帮她们熬夜。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晨，在上班前例行排队点名时，领班宣布：“从今天起，不准李招弟再拖地板了。”

    大家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招弟自己，更是急得脸都红了，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事马上就要被开除。

    正当大家惊诧之时，只听领班接着说道：“公司里每班都有十多个服务员，但我看到好像只有李招弟每天都在拖地，其他的人都干什么去了？所以，从今天起李招弟可以只做其他的事，不用再拖地板了！但是，假如我发现地板没有弄不干净，我就拿所有值班员是问。”

    原来招弟在快餐店打工时，因为拖地板常常拖得不够干净，杯子洗得不够干净而被老板娘多次训斥，为了减少挨骂，招弟渐渐养成了认真工作的好习惯。因此，自从她到赌场上班的第一天起，不用等领班吩咐她就会主动去找活干，拖地、擦窗户、洗厕所、洗杯子。像打扫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和桌椅脚上的尘灰这样的事，不等领班交待她就已经主动做完了。几个月下来，她的勤劳负责被公司一些管理层看在眼里，并交待领班当众宣布“赦免”李招弟继续干粗活，而且还有意 开始“重用”李招弟，于是才有了早晨列队点名时颇富戏剧性的那一幕。

    高经理找招弟谈话，表达公司高层看重她的责任心和自觉意识，想要提任她为卫生组负责人。招弟听完后紧张地表示：“我不想当领班，这个工作会招人家讨厌。而且，我也不想去指挥别人，更不想骂人。当带头人有时候是要得批评别人的，我怕我做不到。”后来，管理层经过讨论，也觉得李招弟年龄还小，讲话时模样怯生生的，没有魄力，恐怕镇不住自己的下属，于是暂时取消了这一计划。

    招弟在博彩公司干了三个月后，已渐渐意识到服务员在很多赌客和牌手眼里低人一等，而且还经常被人看成既无能又无人脉的弱势群体。每个公司都会将服务员和牌手的服装设计得有很大区别，特意让服务员的服装比牌手逊色。每当公司换班时间，那些身穿牌手服的女孩走在街道上时，总是比较抢眼，身着服务员装束的女孩们看上去无论是神态上还是形体上都会显得黯然失色。而且赌场里的女孩子互相攀比的情况非常严重，她们之间从攀比服装到发型，从攀比手机款式到手饰；从比拼男朋友的贫富到比拼认识权贵的多寡。这些女孩们整天无时无处不在暗自较劲孰优孰劣，李招弟在这种风气带动下，已经开始不甘心只当一名职位低、待遇差的服务员了。到了第四个月，她没有把工资带回家，而是拿去荷官公司报名参加牌手培训，努力争取报考牌手。

    在赌场上班，免不了要经受赌桌上那些成堆成堆的白花花的票子引诱。招弟看到有些人运气好时，赢钱非常容易，渐渐在心里便萌生了碰碰运气的念头。

    有一天下班后，招弟换掉工作服独自偷偷跑到别家赌场去赌钱，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赌钱，她有点不好意思让同事知道。她把剩余的零花钱一分为二，换成了十元面额的零钞去赌。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挤到赌客较多的台面上去投注。她观察了几把牌之后，便凭着感觉随意把十元钱押在了“庄”上。头把下去即中，她把赢来的十元钱紧紧地捏在手中，心底对赌博顿时多了几份信心。于是第二局她又押上十元，开牌又中。一眨眼的工夫就赢了二十元钱，招弟暗自窃喜。第三局她放大胆子追加赌注，押下去二十元，结果又赢了。招弟心里暗自乐开花，觉得有财神爷在保佑自己，便把下注额提高到三十元一把。此番又连中三把，招弟手中的八十元钱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像变戏法似的增加了三倍之多。招弟认为自己今天走财运，不应该浪费进财的时间，于是便一下子把下注额追加到五十元一把。这一把，招弟没有再赢，她犹豫了一下，想减小下注额，但又怕错过赢钱的机会，于是仍下注五十元，这一局幸运押中，她又将刚才输掉的给赢了回来。就这样五十元一注下了几把牌，招弟时输时赢，但总算赢多输少，手里的钱很快就有了八百多元。招弟悄悄数了数，心想求得个整数赢到足足一千块钱就回去休息。她心想：反正都是赢来的钱，输了也没关系。于是她把下注额加到二百元，想一把定输赢，完成心愿。一把下去，手里的钱少了二百，她有些不甘心，觉得还可以再赢回来，于是又扔下二百元押在“闲”上，这一局仍旧没押中。她开始有点懊悔了，想转身走人，但又挪不开步子，她重新又清点了一下手中的票子，把自己的八十元“成本”塞进裤袋，打算拿赢来的钱再拼几把。就这样时输时赢地从中午折腾到了下午，直到招弟把口袋里的八十元赌金成本全都送进了赌场的码房里，她才疲惫而又失魂落魄地走出赌场。

    当她回到宿舍时已到了上班时间，只得赶紧换好制服去上班。在上班过程中李招弟仍满脑子地牵挂着自己赌输掉了的那八十块血汗钱，便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懊丧不迭，对输掉的钱心疼不已。直到下了班，晚上也不能好好入睡，满脑子都是牌桌上的事。有时候她甚至冲动得想把剩下来的八十五元生活零用钱给拿到赌桌上再拼一拼。即便是在当晚的梦境里面，李招弟也梦到自己输了很多钱，这种感觉让她非常难受，于是第二天，李招弟暗暗对自己发下毒誓：从此绝不再碰赌。

    和李招弟同班又同卧室的黄彩雪是一个来自中国云南镇康的女孩，早先于招弟两个月进入公司。由于镇康和果敢山水相连、口音相近、习俗相同、文化相通，黄彩雪与招弟自认识以来就一直相处融洽，而且经常互换衣服穿，共用盥洗器皿，一起私下里咒骂主管和那些对她们大呼小叫的赌客。

    后来黄彩雪有了一个姘头，便开始自抬身价，小看起李招弟来。黄彩雪的姘头是个特区财政部的一名处级干部，年龄已经五十出头，但是长相并不出众的黄彩雪自己却对有个当官的做老姘表现得很是得意。黄彩雪到果敢打工以来，一直就想找个当官的做靠山，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处长愿意在她身上“投资”，自然是爽快地就投怀送抱了。黄彩雪跟王处长相好之后，有了靠山的特别关照，公司看在王处长的面子上，将黄彩雪调到码房工作，工资也随之提高了许多。并且在王处长的安排下，租了间套房，搬出拥挤的宿舍。黄彩雪是个非常势利的姑娘，当她有了王处长这座靠山之后，便开始瞧不起那些既没有关系又没有高工资的老同事来。

    到码房洗码是直接跟钱打交道的工作，工资比牌手高，但工作强度却比牌手轻，所以，得有一定关系和可信度才能进得去。黄彩雪似乎觉得有李招弟这样土里土气的服务员朋友是她的耻辱，由于她知道李招弟既没靠山，长相身材又不是很出众，再加上舍不得花钱去包装自己，很难有出头之日，她觉得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很没面子，于是便刻意和招弟保持距离，渐渐疏于往来。招弟哪里知道黄彩雪的心思，每次见面时依然对黄彩雪笑脸相迎，还时不时地主动去找黄彩雪玩。

    一天，黄彩雪和几个着装时髦的中国籍中青年男女在路边一家高档餐厅聚餐，招弟远远地看到黄彩雪便笑着迎上前去打招呼。黄彩雪见状赶紧把头低下吃饭，假装没有看到李招弟。招弟本来也只是路过碰到想上前打个招呼而已，并不曾想过要去蹭饭吃，见黄彩雪似乎有意回避，招弟也就识趣地走开了。

    又过了几天，李招弟在食堂碰到了黄彩雪，忽然想到自己好久没有给孔文婷打电话，便开口向黄彩雪借用手机，想跟孔文婷聊上几句。黄彩雪早就想找个茬和李招弟这个没有利用价值、又让她感到丢脸的朋友绝交，当下被她逮到机会，便存心要羞辱李招弟一番。于是黄彩雪没好气地故意大声说道：“打电话是要花钱的，我又不是开公用电话、做慈善，想打电话聊天自己去买一个嘛！”黄彩雪知道招弟每个月都要把工资寄回家补贴家用，她断定李招弟买不起手机，所以故意这么说。

    招弟被黄彩雪忽然放出的“狠话”吓得一愣，羞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应答。憋了老半晌才好不容易吞吞吐吐地还口道：“只是打一个市内电话能花去你多少钱呀？小气鬼！”

    黄彩雪一听立即表现得火冒三丈地反唇相讥：“我是小气鬼？那你是什么？你算老几，你去拿镜子照照自己吧，我说你连做小气鬼的资格都没有！我看你就是个永远做服务员的料，你给我提鞋我都嫌你老土呢！你这个果敢山寨的土包子，想跟老娘比，比哪门子比，门都找不着！”黄彩雪说完“呸”地一声吐下一大口吐沫，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瞪了招弟一眼，然后重重地踩着她脚下的高跟鞋走了开去。伴随着刺耳的“踢踢踏踏”高跟鞋声，黄彩雪面带一丝得意的冷笑，扭腰摆臀地走出了食堂。

    李招弟涨红着脸站在原地，是怒火烧得她的脸颊发烫、烫得她满脸发红。然而，正是这股怒火燃烧了李招弟奋发向上的念头。忽然遭受如此恶毒的侮辱，被人鄙视的感觉让她灵魂受到刺痛，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本来李招弟对自己每个月能挣得六七百元工资已经感到非常满意了，她甚至打算就这样一直干下去，等两个妹妹长大一点，也把她们叫下来和自己做一样的工作，直到嫁人为止。此刻，当她做人的尊严被黄彩雪狠狠践踏时，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竟是如此的不堪。

    李招弟感到满腹的屈辱，感到满腔的愤概和怨恨，但她的恨并非全部指向黄彩雪，其中有一半是指向她自己，她气自己、怨自己、恨自己，恨自己为何生来如此贫穷、为何出生在农村、为何无论走到哪里总是低人一等？李招弟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会发牌、洗牌、赔码等业务，一定要学会和上司搞好关系，一定要考上牌手领取高工资，为自己的尊严而努力。从此，李招弟因为尊严受损而开始下决心改变自己，但却一度因努力错了方向而几乎误入歧路。


（未完待续……）

（本书情节和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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