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作战(下) 张来耘和队员洪楚轩,朱海鹰以及政治部刘其超,赵华等人被派往勐既。他们从勐杭出发,紧走一天抵达部队集结地。与以往完全不同,勐既坝区无声无息。总部和特务营仍驻顿龙。顿龙死寂般的气氛,让来耘心受震惊。在村口望去根本不象有—个营的兵力驻扎。部队到达已第三天,仍有许多战士在沉睡之中。村中竹楼上两三个人在做饭或洗衣服,神色还是恍恍惚惚的。最明显的感觉是,连队的人数大大减少了,有的班只有三个人,有的排甚至把几个班合编了。人们用伤感的口吻提起死者,还有,提起留在敌后的那批伤员,有姓有名,有故事…… 来耘和老刘赶往二营驻地满崩汉人寨,二营亦是凄凉景象。从马文林,张武(北京知青)处突闻沈大伟死讯,老刘双腿发软!一屁股坐下来失声大哭。许多人都前往部队寻找自己的亲友,同学和熟人。来耘在一营找到博淇。博淇只是一声长叹!这时各部队都开始有一批一批的人离队下勐古——出现了大批逃兵,其中多为昆明知青兵。许多人这才知道何为战争,以及战争的残酷为何物。 大约在十五日前后,留在公路以南的伤员前后返回。这些伤员饱受了种种磨难,如同在恶梦中醒来。小陶和李文斗是最受人欢迎的英雄,小陶衣裤褴褛(他穿的是崩龙老乡的衣裤)面容憔悴地出现在大路上。战友们一拥而上把他抬了起来,他身后是几辆牛车,伤员们躺着,坐着,缓缓而来。阳光眩目,白云飘悠,蓝空如洗,真是最艳丽的天气。董老大(就是那个打掉了鸡巴蛋的中国景颇族排长)显然已经失态,他满口胡言,眼神迷散,见到几个女卫生兵竟“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卫生兵苏谊红(罗先旧部的女儿)忍不住哭了,她对伤员们说“大家放心吧!到了根据地自己的家了!”李文斗原来是罗光芒的副手。可是罗在一次十分危急的时刻,竟以前往联络为由,撇下重伤员溜回根据地。李文斗不负重望,把这批伤员送回勐既,因此立下大功。而罗光芒本人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千百人所不齿,而且他终生受辱,这自然是仅仅由于片刻之间考虑作了的决定所致。老兵们将长久地记住闵,李,陶三人的功勋。(李文斗不久在七0年某月牺牲。他是马文林的挚友,马则在七一年滚龙战役海岗坝阵亡) 六月上旬在顿龙,总部召集机关干部和驻地的特务营干战加上一些兄弟营的干部举行会议。古方付政委对刚刚恢复元气的指战员作了一次真正动情的演说。他尤其赞扬了千辛万苦回归根据地的“英雄的伤员们”,说这是“沙家浜”式的一个故事。周作了一个低调的小结,他说南下行动至少有以下意义:破袭战震动了缅北,调动了大批敌军主力;部队所至熟悉了地形,道路,民情和民众,宣传了党的方针政策;这次重大行动鼓舞了各民族统一战线部队,扩大了党和人民军的政治影响;最后,他强调,东北军区的部队受到一次极大的锻炼…… 六月十四日(十五日)在勐既公萨寨南面的佛庙草坪举行了一次四方会谈。来耘在自己的工作日记中记下:“今天缅共(东北军区党委)K.I.A.汉族自卫队(即累谟部队),掸(邦)独立军在勐既奘房谈判……”累谟部队出席的是李子义先生。李先生原籍中国河北,回族,自称在国民党军服役,在徐蚌会议中被俘当了解放战士,后出缅在累谟山谋生,与张其富(昆萨)及其左右手张书权等共谋反缅自治运动。李热情异常,反应明快,常常到808部队窜门拉家常,反而引起疑心。他口口声声赞颂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却成了中国籍军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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