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下 作 战(中) 各营连都在清点人员,还有相当多的人员失散,或者说还在战场上无法离开,甚至还没有接到撤离的命令。因为许多人说他们是自动撤回寻找总部(大部队)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声称自己所在的连队或班排都有伤亡,都说敌军是大部队出动,数目惊人。部队先后缓慢地跟上总部,这情景简直令人绝望。 特务营2连的老兵杨应连(梁河人)说,他也许是最后撤出的人员之一。下午2连贸然闯入敌阵之间,在枪林弹雨中被打散。杨所在的班被火力压制在灌木林丛间的一个高低不平地带,和其他班排失去了联系。在令人屏息的白热化枪战中杨失去了正常的辩别能力。他只见身边出现了伤员和阵亡者。又有人上前把伤员拖去,灌木林在枪弹中抖动而渐渐变得稀疏。杨发现四周还有一些岩石和低洼地,那儿有一些战友,他们聚集在一起,由于与连队失散,情绪紧张而激动。战斗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连天的枪声。这是敌军的自动步枪在发射,听上去真象有上百枝,又一次逼近。杨终于看到了敌人隐隐约约的黑影,以及在四处山丘和林丛闻令人眩目的枪火。这景象令人心惊胆战!杨发现同班的战友不死即伤,或者说失踪了。这时连里一名排干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神色变态,口齿不清。杨仿佛听到他在诉说部队的绝境。“我们被敌人包围了!子弹打光了,只有两颗手榴弹!敌人上来了!小杨,怎么办?”杨应连望着他手中紧握着的手榴弹。想到了最可怕的一幕,万一敌军涌上来,只有以此自尽!两人不由热泪迸流,紧紧地拥在一起! ——天色终于暗下来。敌军还在原地,也许对缅共部队的作战力,还有很大的顾虑。所以在静观。但枪声却一直没有停止——反正弹药的运输和补助已有了保证。杨和排长打消了死守一地的念头,收拾了丢弃的五六条枪,摸索着撤离了这个死亡的灌木林丛,死亡的乱石堆,死亡的洼地。途中还意外地召集了友邻部队两三个轻伤员。走出十分钟后,身后那个死亡之地又骤然响起一阵枪声,几声手榴弹爆炸声——那分明是自己人。杨应连顿时一阵心酸,不言而喻,这或许是原来安排给自己的命运。等他们回到自己人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们说,有一些先期撤回的人说他们已经死了,是亲眼看到的。 入夜时分在另一侧曾有一阵非常激烈的枪战。据说是35营一支连队在阻击尾随的敌军,可是大多数35营同志说他们未曾到达过该处,无法证实是那些人在和敌人交战,也许是失去联系的一部分干战。 南下部队被浓浓的暮色吞没了。五月廿四日几乎持续了十个小时的,大约在夜8时左右(北京时间)这场战斗终告结束,战斗发生地在腊戍郊外排广寨附近,排广又称派当(罗先部队的不少老兵当年在这附近与政府军交战过,腊戍真是一个灾星高照的地方)这便是东北军区的老兵屡屡谈及色变的“派当血战”。 关于派当的伤亡人数,一直是个疑问。有一个说法是各营牺牲人员共五十名左右,重伤十余名,轻伤四十到五十名。又有说法是伤亡共八十,还有一些失踪人员。不少部队在出发前还收了一批新兵,每个班排是否有翔实的编制记录,不得而知,加上前两次战斗已有较大伤亡。所以在统计伤亡人员工作中会有一些笔误。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南下部队在撤出派当战斗转向怒江方向转移时,一度与敌军遭遇而被打散,后勤部付部长李冬随行的驮马走失被敌军卤获,驮筐内有后勤部携带的全部现款和文件,一些重要文件。其中有一份东北军区后勤部专用的全军各部队编制名单,也称“花名册”,是一份内部机密文件。这份名册落到了敌人手中,使敌军对东北军区一九七0年五月记载的全部人员的姓名,民族,年纪,性别,出身,文化程度,家庭地址,入伍日期,党团组织情况,职务,乃至所携武器等等情况(当然包括一大批中国籍军人,如支队成员,边民,知识青年等等)一目了然,却留下了那个时期东北军区编制总汇记录的一个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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