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共战例）向掸邦中部的突破

同根相怜

23日：早上起，紧张的准备工作．九点以后，与军区沟通联络，汇报了我的部署，军区同意我意见，要求我们战斗开始以后，速战速决．我们一天在等待枪声，但敌无动静．下午5:00，SSPP的也吞又出现，到了我们驻地．向他了解当地情况，看来在此使用大部队作战有困难．晚上接报：尾随你部之敌步76已向你部靠拢．敌意在24日到达巴得在你东北面展开进攻态势．孟奥之敌以七个排封锁楠波及马基奴一线，意在阻击你部在此突破向孟林继续南下．原准备围攻累兰山敌主力也已向你部围拢．指示你部，放弃这次伏击战，根据现巴林山敌兵力薄弱之情况，令你部立即转向巴林山，攻占巴林山，南下孟章．（巴林山在我部南面）
夜气候不好，报文后半截关于巴林山……含糊不清．但我们猜揣军区有南下意图，总意图清楚，细节待次日又询问．夜10:00我们除留下守无名高地部队外，全部撤出伏击地带．
24日：晨4:00．全旅撤出孟奥镇以西地区，经当西奥，到达霍楠（掸）．在此暂停，继续收报，与军区联络，但因军区报务员不负责任，在此停留了五个小时之久，（对方态度可恶，硬要约会下午1:00）13:00接报：敌在孟章地区兵力薄弱，在巴林山防务是游动性，敌计划死守孟林．指示：尽量控制巴林山，孟章地区．下午2:00军队向巴林山进发．走出２个多小时，到一个寨，很大很大，有400来户人家，有街子（名字忘了，是班屋？），在此停留，找向导．但此去巴林山很远，没有向导．部队只好按地图行军．天刚黑，过一道大河，是孟奥河上游，因雨季，河水两人深，在此耽误，涉水而过．过河爬一大山，爬通此山，部队疲劳在此露营，此山名曰累漠山．
25日：早上从累漠山出发，经万雷龙（在此作饭吃）．晚上21:00到达累桑陶山，此山距巴林山三个小时路（顺山梁平路）山是光秃秃的，全是茅草．夜晚山风吹来，顺山梁又走了一段，模模糊糊见巴林山．巴林山在正前方，一大座黑乎乎的，雄伟！气势逼人！阴森！夜1:00，派出042，502向前搜索前进，命令在凌晨前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在26日晨6:00发起攻击．4045守住累桑陶山．防止敌从我侧后进攻我们．
26:凌晨1:30，部队已先控制了巴林山下的万甘寨（崩龙）距敌阵地２个小时．旅部在累桑陶山渡夜．早起，旅长叫我到万甘寨准备早饭，我先下去．途中看到敌人在万甘一带游动时扎的简易棚．在万甘，准备做饭．我又准备买菜，老百姓都跑光了．（当时有纪律规定，不能乱拿）我们烧牛干巴做菜，我返回叫旅长等下来吃饭，返回途中．6:30部队打响．

6:30部队打响（502先）我闻枪声急忙往上赶，告诉旅长可以用饭．旅长说，不吃了，带上饭向前面赶去！我们留下4045，黄明直接掌握该营电台，向军区联络，到万甘寨．旅部全部向巴林山前进（到战斗地点）到达以后，知道502的7连在6:30攻击．敌阵地在巴林山，巴林寨以北100多公尺的小山梁上有三个包包，三个阵地，有路通往主峰．502七连先攻上中间的包包，把两个阵地分割开，接着又攻占了下方的阵地．中间阵地是敌连部，部队冲上去，先抓到两名俘虏，并击毙敌连长．在同时，042一个连冲击了寨子巴林寨里面的敌阵地．（崩龙寨），攻占了阵地并仓库（缅寺）．占领后，042推向巴林寨以东几个包包，切断了敌人退路，对最后一个阵地完成了包围．至此，502毙敌八名，伤多名．我牺牲一名，轻伤两名，502付营长冲上阵地，因弟弟牺牲，一怒之下，把阵地上仅存的一名敌伤员的头砍了下来．在攻中间敌阵地的时候，击毙敌报务员．该敌与孟林指挥部失去了联系．巴林山西南面有一条大公路，直通孟林．战斗之前，了解到巴林山东面临江一带有一个霍辛寨，有敌两个连和一个营部，距离三个多小时以路程．我们考虑地形险要，敌不会立即赶来，也不会走这条路上来．所以仅派一个小组在路口观察。（但没想到在战斗快结束时．这股敌人突然从我们屁股后面插上来，打乱了全部部署）

同根相怜

我们带502预备队九连一起上到阵地，八连是七连二梯队．但我们不知道九连已跟上来了，因此对后来局势演变造成极大影响．（九连上到阵地上，立即与阵地上的七，八连混合，分不清楚了，所以我们竟没注意到！）502在攻克下面的阵地后，又向上攻击最后一个阵地．但敌在上包包火力配备最强，2挺重机枪，81炮一门，几具40手炮．我第一次攻击受挫，双方暂停对峙．又在11:00组织八连突击，此时我已有七，八名伤员．从战斗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没用火炮，中间阵地的攻击时突袭，敌毫无防备．（我隐蔽好，行军速度极快，打响后，巴林山敌人仍不明情况）
（说明：我离开孟奥以后，敌摸不清我去向．我们以急行军向巴林山赶路．敌要求所有高阳，孟奥，孟林，孟章一带部队加紧防御．＂共军已在这一带失踪，请注意，防止共军突然袭击＂．）
11:00以前，八连作好准备．我们召集了042，502营干，简要讲了最后攻击之准备情况及实施手段：猛，快．042要阻止这股守敌之退路，并从敌侧后施加压力，保证502成功．
502开始冲击，同时敌以猛烈火力压制502．并向我纵深发炮，有一发恰恰打在旅长和我们隐蔽部的一棵大树上，爆炸，把隐蔽部的土都震下来，弹片斜喷入交通壕内．这里的部队一时混乱了一下．李德开叫：＂不要乱，它是乱打，不会打着，就这样在看，不要躲！＂话没说完．明插了一句．＂不是呢付旅长，要隐蔽，我已经着了．＂大家＂啊？＂了一声．杨旅长马上出去看，李，我也跟去．明很疼通，但保持镇静，不愿让阵地上部队见到他疼痛的样子而造成紧张气氛．旅长叫小莫过来包扎伤口，一个弹片在明的背部．从枪带穿过，还好没进入体内．小莫马上开刀取弹片，明全身发抖．我记得没打麻药，明咬牙忍耐，直到取出弹片．明叫旅长等赶快隐蔽，不要管他．（此时正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旅长决定把炮兵用上，用火力压制敌重火器，但炮兵不熟练，加上雾大，一阵阵涌来，敌阵地时而显露，又立即被遮蔽，我们炮火遂始终没用上）
突然，听到我们后面，还比较远，转来一阵激烈枪炮声，是敌人的枪炮声，立即赶到局势有点紧张，是霍章的敌人上来了！（霍章之敌上来，与那个小组交火后，又深入向我旅部送饭人员射击）我们立即叫502营干过来，抽调一个连，把阵地下的岔路口截住这股敌人．502营干也不知道九连就在阵地上，又派出人去通知九连．我们认为九连还在下面，心就放下来了，叫八连加紧攻击最后一个阵地．这时042卫中上来汇报：旅长命令他立即回去，在那里缩小包围圈，用大力压制敌侧后，以围歼最后阵地之敌的战斗尽快结束，并霍章（会黑）敌援兵已经上来了．卫中下去．这时，突然在我们阵地脚下，40公尺的地方传来了枪声，子弹是朝我方向扫射的，交通壕内我们的人向路下猛烈扫射回击．一响，旅长和付旅长同时大喊起来：＂不要打，你们打错自己人啦！＂（在这之前，502误会曾向042冲击缅寺人员开枪）但是一个排长边回头边打：＂不是，是敌人！＂但付旅长说：＂胡说！是自己人，你们打着卫中啦！＂他过去看．这时，这股敌人的先头已经冲进了寨子，但他没见：＂哪儿？敌人在哪儿？！＂排长委屈，又紧张．我们过去，只听见排长说：＂是敌人，从帽子到衣服．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是敌人！＂刚讲完．突然从寨子里传出激烈枪声．042代营长杨老姚跑上来，慌张：＂旅长，完了，完了．敌人把我们包围啦！敌人来得特别多！我们怎么办？那个连（即东面的那个连）是完了！可要千万抓住502，现在我们手头只有502！＂他的模样相当紧张．旅长怕影响，立即喝道：不要慌！沉着！＂这时去叫九连的通讯员回来，报告营长：＂九连不在下面，不知去哪里了．只见丢了一大堆背包！＂顿时，全场都慌了！包有强叫起来：＂九连呃？九连哪里去了？＂九连连长走出来．大家异口同声问他：＂你的连呢？＂他指指阵地：＂努！不是，我们的人都在这．＂这个时候，阵地上２连干和战士，还不知道这一意外的情况发生．包发怒：＂谁叫你们上来的？＂旅长立即恍然大悟：＂啊，是我叫他们上来的---我们当时不知道九连后面没有其它连了，就叫后续跟上．＂这时，502攻下最后那个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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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突变：我两个营被敌穿插切断，加之敌已占好地形．我们没有机动兵力，部队因急行军极度疲劳，而攻击部队连夜不休息，攻克阵地后，又有一定伤亡，旅长只好发出撤出战斗的命令．作战部队被迫撤出战斗，此时已是下午2:00．
敌攻进寨子，首先向大缅寺突击，042已不在这里，谁都没料到这一情况．这里没留下部队，敌没遭受抵抗．缅寺里，我有042的几名伤员和一具尸体（042的烈士）还有一名敌三道红（俘虏），伤员立即转移到自己部队在的包包上．我们的一具尸体和那三道红落入敌手．敌占据大缅寺并周围的包包．（三道红，为军士长）
撤出战斗以前，旅长先叫旅部带电台，伤员撤．042打扫战场后也马上撤下，042一个连．旅长相信是老部队，有经验，会想方法撤出来的．布置完毕，我们带电台，伤员先撤了下来，撤出战斗气氛特别紧张，生怕遭敌伏击，撤出途径也不是原来公路，尽走一些生路和沟洼避开敌人可能遭遇的地方．
伤员们都手握手榴弹，抱着出不去反正是死，跟敌人拼了的信念．那是一个特别感动人心的场面，在关键的危险时刻，每一个战士，包括伤员在内，都挺身而出，保卫指挥机关和旅营长．这只有在我们这支无产阶级军队里才会有的．
我们下到一个大洼子，一片包谷地．502也紧跟下来，我们绕上大路，到万甘．下午6:00，立即通知医疗队，电台和伤员先返回累桑陶山．这时接到军区电报：询问战斗情况，旅长看报，不予理睬．从我们角度想象，旅长不是不想回报，而是战局急急紧迫，他为不使分散自己的思想，暂时不想那些问题，而专注目前的局势．他心情十分焦躁---042一个连还没撤出来．命令502两个排守住巴林---累桑陶山大路上的一个小包包，接应042的那个连．其余部队返回累桑陶山，我们快上到累桑陶山那一片梁子时，天已经黑暗．．．．看到孟林坝子，镇上一片繁星灯光．天气不好，心情更不好，从巴林的传来几声炮响，几大股浓烟冲天而起．我们认为是敌在攻击042的那个连，其实不是，那时042已撤出了．
情况：502撤出．042那个连不闻枪声，派人前来了解情况．此人回去报告部队不在，他们已明白情况，赶紧从502攻击的那个阵地，沿着我们的脚迹下来，路过阵地时，见敌仓库完好无损，就用火箭筒摧毁了这个仓库．这就是我们从累桑陶山上见到的几股浓烟．他们又发现一门81炮，很奇怪，为什么502不抬走？有一个排长过去看，他没料到这个炮502已放了手榴弹，但没响，埋了地雷．这个排长触雷，炮炸坏了，他脚断，致重伤．
这一连安全到达累桑陶山．

我回到山顶，大家的情绪阴沉．明在我先返回累桑陶山，他和李自如并排坐在路边，脸色阴郁，不讲话，呆呆地看着后面的部队上来．晚上，旅长和我们都在一起动手，挖平地，搭棚子，这个山光秃秃，搭棚子的树丫都到偏坡下去拾来．我们在棚子里睡觉，大家没有心思想别的，只在想这一天的战斗，都为因这次战斗中没注意细节问题而造成后果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懊悔．并且也想到部队现在的处景：伤员，病号．．．．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新的也许是更恶劣的情况？旅长的心情是痛苦的，也许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到这样的险恶处景，精神上的打击是莫大的．夜，旅长，明，赵国安，我挤在这个棚子里，渡过了夜晚．部队除了守要道和哨兵以外，全部休息．夜下着毛毛细雨，雾雨．（难忘的夜）

同根相怜

27日：上午，召开全体营以上干部会议，根据军区电报指示（26日，撤回到累桑陶山后，军区电报，立即南下孟章）旅长先表态，讲了自己意见：＂根据现在处境，孟林敌援兵和尾随而来的敌人，已经逼近我们，万甘已被敌人占去，且累桑陶山附近的山也已被敌占．我无粮食，弹药消耗差不多，病号越来越多（因长途急行军，极度疲劳所致）很多人的脚已磨烂，鞋，服装没有，有的光足行军．我们已没什么战斗力了，无法按军区指示，继续南下，唯一的只有撤回江东．＂他征求大家意见．大家都赞同他的意见，有个别人在这时提出反对意见，被与会者否定了．这种反对意见不符合客观的实际，＂如果回去要受处置的话，大家一块抵着！＂---大家一致的语言，并把处景向军区如实汇报．
决定后，进行部队撤退顺序：前头：042，了解渡口，船只，过江后，并在万班集中大米，送一部分过江西来，给后续．再502，旅部，4045留在累桑陶山，29日撤出这一决定向军区汇报．军区勉强同意我们意见，还在其中间接要求继续南下，因敌孟章兵力薄弱云云，旅长收到报：＂什么薄弱不薄弱，现在要保存这支部队，不让它有再大的损伤．＂
28日：部队陆续向江东转移．当天我们下到江边，042一个连长称：船只已准备好，有大船，部队可在29日全部过完．这个渡口叫崩东渡口．万班渡也可过，但敌在渡口设拉雷．我们考虑过崩东渡，但到了江边一看，情况与这个连长说的相反，仅有一只小木瓜船，一次仅乘员五人．旅长气愤先头不负责任：＂这些人！简直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拿人命开玩笑！＂他通知在天黑之前，能过多少过多少，并通知502，迅速转向万班渡，排雷，由万班过江东．天快黑，旅长和明振辉过江，李付旅长，我，042一小部分人员在崩东渡口渡过一夜晚．天气较好，睡在芭蕉叶蓬子里面，用火烤湿衣服．一天没吃到饭，砍了芭蕉心充饥，感觉到紧张已消失了一些，稍有了一些缓和的气氛．
29日：把仅有的马料煮吃，从捷经插向万班渡口．这条小路顺江到达万班，但已有七，八年无人踪，到处是草丛密林子．走了三个来小时，到达万班．502还没到达．我们选定了渡口点，江对岸144派大船接我们．我们在江边见好几颗拉雷，取出扔进了江心．这一天，天气特别好，敌机侦察在江上盘旋许久，等敌机走了，我们开始过江．下午042旅部，502全部渡江完毕．
我们到了万班，见到李宗祥政委，李威武付旅长和杨世启同志，他们是军区特派前来接我们的．旅长向他们叙述了这次作战之情况，然后我们去吃饭．因好几天没吃饱饭，这时饭量特大．我一个人吃了满满的２号锅一锅盖．夜住万班．
30日凌晨，旅长，付旅，明，率部返回邦佯，我因脚已完全磨烂，留在后面．下午4:00，4045全部过完．4:30敌人占领累桑陶山，并从赛棱寨向我们炮击20分钟左右．敌人知道这支部队已于这天全部过了江东．我们见敌军狂妄嚣张气氛，恨得咬牙！我心想：＂别狂！将来会有收拾你们的时候！＂夜又住万班．
31日：4045营由李宗祥带领返回邦佯，我和杨世启，小白（144营付营长）向莫帕方向去．
我们六月二十一日过江---七月三十一日返回，在萨尔温江以西地区行动共历时四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