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员:王子瑜
本月下旬值得关注的事儿不少,但对缅甸的和平进程而言,最值得聚焦的应当是近期在内比都隆重庆祝NCA签字四周年的大会。
10月28日,缅方高调庆祝NCA签署四周年,国务资政、三军总司令、总统、副总统,以及签字10家组织中的9家领导人均有出席,并发言。其中,南掸邦军因为参会前在路途选择上与缅方有争执,而拒绝参会。 敏昂莱和昂山素季在会上的发言信息量都很大,提到了民主联邦制、08宪法、不可退出机制、自决权、武装冲突与和平进程等等既敏感又关键的话题。敏昂莱的讲话中三次提及“军方关于和平的6项原则”,还把缅甸当前的内乱根源归咎到1948-1958年间执政的吴奴政府,并首次公开他对“联邦制”一词的理解,明确将他理解的“联邦”定义为“共同”与“和谐”。为免读者产生歧义,在缅军官方公开的讲话稿中“共同”一词后面特别附注英文“Togerher”。而且,他的讲话稿里还用英文强调了“我们是缅甸人”(We are myanmar)这个共同体观念,以此呼吁全国团结。 虽然,上述两位当前缅甸最有实权的人物话术很高,知道说什么人家最爱听,也能 够把和平调子唱得非常动听,但总的来说,他们的发言仍然是在兜售NCA方案。为什么民盟和军方在NCA问题上如此执著,并且表现得如此同声同气呢?原因有以下三点:
一、NCA能够向国人和全世界表明,通过缅方的努力,在平息民族武装冲突问题上,已经成功和10家民族武装签订了全国全面停火协议。主旨在于展示缅方的成绩和功劳,表明他们实现民族和解的诚意。重点意图则在于消解西方世界对缅甸军政要员的谴责。
二、推崇NCA能够继续垄断谈判方案和停火路线,进而达到警告拒绝签字的民族武装组织——“军方和民盟认同的和谈道路只此一条,别无他途,要签就签,不签则免谈。”
三、向民众和国际国内的政治观察家提示——NCA路线已经获得一半以上民武组织的认同,通过民武数量上的优势把NCA塑成“实现停火的唯一正途”,以借此抢占道德高点;进而对未签字组织形成道德打压。让人们误信——拒绝签署NCA就是缺乏和平诚意。
敏昂莱之所以在讲话中反复强调“要有实现和平的诚意”,正是在含沙射影地抨击某些民武“缺乏停火诚意”。
关于NCA,有一个问题想必大家都很会好奇,那就是:“NCA签署4年,已签字组织得到了平等的民族政治权利了吗?签字组织的组织整编与武器问题有方案或共识了吗?签字组织的控制区获得了国家的经济发展援助了吗?……”
问题虽然很复杂,但答案却非常简单,就是二字: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缅方还在近期要求签字组织:“如果接受国际上的援助要提前向政府报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NCA问题,就是KNU和RCSS已于去年宣布“暂时不参加正式的政治会谈”,因为,这意味着已签字组织对NCA路线很不满意,意味着NCA并不成功。
让我们接着再追问:“就是这样一个签了协议,却没有按照协议条款开展政治工作的NCA,为什么要召集那么多政要,花那么多精力和费用去隆重庆祝呢?”
把一个本该引咎反省的闭门会,开成了一个庆功祝贺的大会?这是一个务实的军政要员应该做的事吗?——这就是NCA的猫腻所在。
缅军方和当局现在一口咬定“缅甸的和平进程陷入僵局就是因为还有9家不肯签NCA”。缅方把他们在民族和解与和平进程当中,原地踏步的原因推在拒签NCA的民武身上,却不肯花精力在已签字组织身上做出个样板来,通过成功范例让不愿签字的组织打消对NCA的置疑。试想,即便是再不守时的班车,也不可能为了等待某些人,而迟迟不肯发车吧?更何况和平进程并非一趟简单的列车。再说,当局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一个政策、一个方法或一份协议”就把现有20余家民族武装组织的问题给一次性给摆平。“一览子解决缅甸民族武装冲突”?这事谁信??恐怕连军方自己都无法相信吧?
综上可见,把“因为有些组织还不签字,所以还不能推动和平进程”当作内战延续的借口是多么的牵强?由此反推,也就可知晓缅方坚持走NCA路线的真实意图了,现归纳如下:
第一,企图兜售NCA方案垄断停火谈判路线。
第二,企图通过NCA把少数几家排挤在和平进程之外,孤立之后再予以集中政治和军事优势,重点摧毁。
第三,妄图利用签字组织对NCA的认可,塑造缅方在和平工作上的包容形象。转而向全国人民及国际社会表明:“无意实现和平的是那些拒绝签字的组织,内战的罪责不在缅方。”
唯有上述内在逻辑,才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斗争激烈的缅军和民盟在NCA路线上,表现得如此高度一致,一唱一和?因为NCA已成为他们共同抵御西方各种指责的有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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