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军铁血回忆录之“果敢小武”（三）

兴汉大儒 · 发表于 2016-8-19 14:05:08

    第二天早上我们去打扫战场，捡了一些被丢弃的武器。匪军尸体多数被拉下了山，但还有少部分被留在山坡上。尸体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但小挎包里有一些方便面，有的还有几张一元的人民币，有些有几张缅币。还有就是脖子上鲜红的红领巾，和中国的小学生一样，那是老缅“敢死队”的标志。

   走到打死缅兵的岩坎里，看到岩坎的崖壁不到三米高，壁下垒了几块大石头，他们用石头垫脚所以能爬上去，岩坎里躺着那个被爆头的匪兵尸体。我用刀割开尸体的口袋，里面有军官证，还有个女人的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中的女人挺漂亮，扶着摩托车。后来懂缅文的战友说军官证上写着他是连长。他的挎包里有一听易拉罐啤酒，一包方便面。他的脑壳被打掉了，第一次这么近看脑浆。尸体已经开始散发臭味，不知是因为腐败还是因为老缅不洗澡导致。其实我们身上也臭，但没老缅臭。一个战友在岩垠上看到尸体手腕上有个手表，就说：“小武哥，小武哥，我要那块手表。”我看了一眼表，是块好表。我想死人的表不吉利，就骗战友说表坏了。

   这个匪兵的死，是侵略者该有的下场。但他应该还被照片中的美女思念吧，可惜了，不知死讯会带给她怎样的痛苦，想起一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战争中，军人都是蝼蚁，女人的悲痛像秋风中的落叶，旋转飘零过，但刹那间终将落入泥土，世人能记得的只有整个战争的统计数据，而没有落叶。山上土很薄，没办法掩埋死去的人，我抓起尸首的肩膀，往悬崖下一扔，心想你我都是战士，你为尘土，我为草芥，今天运气在我这里，所以死的是你，死去怨你们的上司，问他们为什么侵略果敢。敏昂莱飞升之路，还将会有更多被扔的枯骨、悲痛的家庭。这个尸体不幸挂在了悬崖上，以后每天散发出臭味，我有时忍不住瞧一眼，看着他慢慢腐烂。

   一共扔了十几具尸体。有一具看上去曾被救治过，上衣被脱下了。我带上这件衣服，又捡了一个钢盔，把它们搭在木头架子上做了个“稻草人”，竖立在大堡垒的边上。后来同盟军曾联系缅匪收尸，缅匪不愿过来。

      从那天以后，我们都是晚上穿着弹袋睡觉，白天才脱下来。我和卫生员还有另外一个战友睡到了大堡垒里面。大堡垒里面地面嵌着块大石头，空间逼仄，我只能睡在弹药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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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两位副营长过来视察，问其他人说谁叫小武。战友指着我说：“那就是小武哥。”穆正义副营长笑着夸我很勇敢，说我是个英雄。自那以后，整个连队都开始叫我“小武哥”了。

   之后开始加固工事，尤其是大堡垒右边，不但挖堑壕，还增加了一个小堡垒。大堡垒上面又加了几层土袋。

   修筑工事时，何营长让我试着去侦查山坡下面的情况。刀头崮右前方几里地缅军有阵地，左侧山下也是杨龙寨老缅阵地。白天敌人把山头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我开始每天凌晨四点半去山坡下面侦查。

   我发现，匪兵进攻的山坡有许多嵌入土中的巨石，巨石后面其实都是岩洞或石罅，有的能藏几个人，有的甚至能藏几十个人。敌军上次就依托这些天然掩体进攻。

   同盟军以前曾在山坡上埋了一些地雷，上次战斗中都被匪军工兵挖掉了。而我们现在也没有地雷。侦查几天后，我凌晨开始用手雷做成“绊雷”。就是拔掉手雷的保险环，用石头压住“保险握片”，只要石头一动，手雷就会爆炸。我把坡上小径和那些能藏人的洞里都埋了绊雷。前前后后埋了三十多个。

   后方又送来了带刺的铁丝，我们在大堡垒前方做了铁丝网。我又用手榴弹在铁丝网上设计了好几种挂雷。匪兵上山来如果剪铁丝，手榴弹会炸，剪手榴弹的线也会炸。又设计了燃烧弹，以减少手雷的损耗。匪军如果晚上来攻，可以用燃烧弹扔过去照明。我还在老缅最可能进攻的山坡上放了酒瓶碎片，这样容易出响动，也阻碍缅军爬坡。我认为，手雷炸到玻璃碎片也会增加伤害，啤酒瓶的玻璃碎片是弧形的，容易飞溅到石头后面的敌人。同时又用铁丝穿了易拉罐，放在老缅可能偷袭山头的路上。

   我带着迷彩宽边帽在绑铁丝网时，老缅从远处用狙击步枪向我射击。开了两枪也没打中。我当时很生气，跳到沙袋上面，双手展开，对着狙击枪的方向，大声喊：“你他妈的，朝我打啊！”然后那边又开了一枪，我又喊“再打啊!”，又是一枪。当时风大，晦暗，距离远，量他也打不着。

   有个士兵的电子表坏了，夜里站岗不知道时间，就来问我。我把表给他，他说看不懂有指针的表。我让他听缅军更夫敲梆子的声音，那个声音每十五分钟一次，让他去数敲击的次数。结果有一天老缅换防，不敲梆子了，他又不敢来吵醒别人问时间，就站了一宿的岗。

   我建议在堑壕里的侧面开挖“猫耳洞”，大家一起挖了七八个。以后的日子每天都在修工事中度过。

   过了几天有个其他防区的新兵过来耍，他问能不能在刀头崮上向老缅开几枪。我说：“开嘛，没事，让你过过瘾。”新兵打枪以后，缅匪立即开炮轰向我们的山头。对讲机里有位上级说：“哪个开的枪，哪个开的枪，不准开枪。”我用对讲机说那是老缅打的，后来也没追究。过了一阵有个战士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小武哥，出事了。”我问：“怎么回事？好好说。”他说：“那边炸了，炸到堡垒里面去了”。我就跟他去看。原来，一个堡垒里面，老缅的迫击炮弹从天而降，打穿堡垒上面的空隙，直接插入堡垒里面正中央的地面上，留在外面三分之一，土里有三分之二。正在这个堡垒休息的两个人早被惊呆，堡垒里面还有各种弹药，情况紧急。我给众人说：“大家先不要动，碰到炮弹可能就有危险。”我先让附近的战友离开，然后用刀慢慢地剥开炮弹周围的土，往下扒开一部分，然后用绳子栓住炮弹，把绳子从堡垒门口牵到远处，然后我们在远处用力拽，但拽不动。战友又去将绳子通过堡垒上面的空隙垂下来，我在里面绑住弹尾。堡垒上的战友太急切，还没等命令就用力上拽，炮弹被拔了出来。我还在堡垒里面，吓出一身冷汗。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缅开始打炮了，而且打的炮越来越准。如果第一炮比较远，第二炮就会近些。有时两炮落地点距离很近，根本不是以前那种水平。我交代战友说炮越来越准，让他们躲好。

   有两天夜里，我埋的绊雷炸了，凌晨去侦查，发现下面有一个石洞里有匪军留下的方便面，还有把钳子。晚上为了确保安全，我调整了站岗次序。凌晨最危险，老缅进攻可能性大，由我们军官来站岗。

   有一个白天，山下杨龙寨口岸附近的缅军营旁边，有军车拖来了四尊榴弹炮，四辆坦克，八个铁家伙并排的放在一起。崮右边远处的缅军阵地上也增加了几门炮，几挺高射机枪。缅匪这段时间，无论白天晚上都断断续续拖来士兵和武器。

   一天晚上十一点左右，站岗的战士向我汇报说，“小武哥，山下面路上全是老缅军车。”我去看，匪军的军车开着灯，山上山下连成一串往右面老缅阵地行进。车队庞大，看不到尾。然后我召集战友开会，跟他们说：“你们也知道了，山下拖了很多炮，很多兵，但我们这里部署得很好，敌人两三个连攻上来也没用，就算一个师都没用。”有个战友拉长腔道：“哦——呦，老缅太多喽。”我说：“不用担心，要死我这个排长先死，死了班长再补。”然后我让一个战士把五六步枪拿来，厉声说：“谁敢跑，我用这把枪干掉他。除非先打死我。”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了。我缓声道：“老街街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们有些人，家都没有了。我们牺牲的兄弟在天上看着我们，老百姓在后面看着我们，我们不能退后，只能选择当英雄。”战友皆应声道：“嗯嗯，小武哥说的对。”

   第二天早上老缅开始密集开炮，我在堡垒里躲避炮弹，对讲机有人讲：“我这受伤了，叫医生过来。”我对堡垒里的卫生员讲：“外面炸得厉害，我送你过去。”出去后，一遇到撕裂声，我就压卫生员趴下。到了堑壕中部，看到有个三人住的堡垒被炸毁了，里面一个战友左手没了，断手处挂着几个筋，居然没有血流出来，右手手腕已经向里折叠进去，乍看上去右手也没了。他脸上身上都是血，眼睛盯着我，一颤一颤，也不说话。我抱了抱他，告诉他：“你的手没了，你不会死。”然后卫生员和一个战士把他抬进另一个堡垒。卫生员开始包扎，但纱布不够。外面咚咚咚一直炸。我冒着炮火取过来纱布，然后交代卫生员说：“外面炸得太厉害，你不要回去了，我先回去。”回大堡垒后，断断续续又炸了一个小时才平静下来。平静后才把伤员送下去。这个伤员所在的堡垒还有两个人，一个人没受伤，第三个人找不到了。下午我听到一片嘈杂声，出去看，原来有人看到早上被炸的堡垒地面上露出一只脚，我们顺着脚挖下去，发现是早上失踪的那位战友的遗体。

   第三天早上凌晨我交完岗后，对接岗的战友说：“好好站岗，我去上面看看。”我去刀背崖看缅兵是否可能在那偷袭。刚走了几步，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了。在几米远的地方有个堡垒，但已经来不及过去了，于是跳下战壕，躲进了一个猫耳洞。猫耳洞太小，只够我一个人躺进去。我担心被弹片击中，就用枪挡在洞口。外面炸弹向鞭炮一样密集，震耳欲聋，洞内也是一震一震。我朝着洞外的身体一侧，被爆炸扬起的灰尘吹得满是土灰。轰炸之密集前所未有，半个小时后才停止。

   我钻出猫耳洞，跃出战壕，看到我们以前挖的战壕多数都被炸毁，这段时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崮上的树基本被炸光。木断土翻石碎壕毁，地貌大变，恍若隔世。我跑到大堡垒，里面一个战友说：“小武哥，你没事吧。”我说：“没事，老缅炸得太狠了。”然后我朝别的堡垒喊：“你们有没有事？”那边有人回答说没事。

   还没等再仔细查看，又一轮轰炸开始了。我担心老缅惯用的偷袭战术，就是正面轰炸，侧面偷袭。要死军官先死，士兵靠后，于是我给班长说：“你出去守在大堡垒门口左侧，士兵都躲好，不准出来，我去右面查看。”于是我去刀背崖查看。早先两天，我把头盔已经让给了一个士兵，所以戴着个帽子就出来了。

   到了崮右侧，远远看到山坞那有几个缅兵。于是我朝那个方向打了一梭子子弹。这时更猛烈的炮火炸在周围。我赶紧趴下。大地震动，如果胸贴着地面的话，内脏会被震伤，所以我把两个手臂收拢在胸前，垫在大地和胸膛之间。各种炮声中夹杂着坦克的炮声。坦克打炮时，先“哃”一声，一两秒后又是“爆”一声。

   这时一枚炮弹落在附近的石头上，一声巨响，我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觉自己忽然飘到了空中，周边都是一片虚无，似乎到了黑暗的太空，然后又慢慢落在地上。然后就昏迷了。过了不知多久才醒来了，我有气无力地喊“我受伤了，我受伤了”，但轰炸还在继续，没人听到。过了一伙，眼前模模糊糊有了光线，摆脱了刚才那种黑暗。我摸到了枪，隐约看到枪已经被炸坏。这时挎包里背着好几颗手雷，还有子弹，我第一次感觉这些东西这么沉重。努力脱了几次，才把挎包脱下来。这时依旧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我又站了几次，才站起来，凭着直觉往大堡垒方向走。踉踉跄跄往前走，摔了几跤才到达大堡垒。进去后，眼睛依旧模糊，卫生员上来扶着我说：“小武哥，你受伤了！”我惊问：“我是不是挂了！我是不是挂了！”我的头部往外喷血，他颤抖着说：“你没事啊，你没事啊。”然后他给我打针并包扎，一圈一圈地缠着头部，还没感到疼。

   我又昏了过去。等醒过来，努力地站起。卫生员扶着我说不能动。用力走了几步，到了堡垒门口，战友都过来守在门口的战壕，我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能连累你们，我不行了，照顾好自己。”说完向连部方向走，有个战友过来搀扶，他边哭边说：“小武哥我背你。”我说不要他背，我自己走。说完就昏迷过去了。醒过来时，两个人背着我从天梯往下溜。当时意识还不清醒，过了一阵到了连部，连长过来说：“我背着你，我背着你。”我又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皮卡车上了。车上面模模糊糊看到身边还有两个伤员。

   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后方医院，医生把我的衣服全部剪掉。然后再次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