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中的洗衣姑娘（第12秒）

在野孤鸿 · 发表于 2016-7-12 15:31:29

　　清澈的溪水在静静地向前流去，两旁的芦苇打着白白的花在微风中招展，几棵高大的古树伫立在小溪的边上，其中有一棵古树把它的枝叶伸到了小溪的对岸，婆娑地遮掩在小溪上方，那清凉的浓荫下，就是村里人洗衣的地方。几块石板直延伸到溪水里，就成了码头，旁边再用几块石板在小溪流中搭起来，就成了一个洗衣台。

　　几个女人在溪边洗着衣服，那捶打和搓洗衣服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在奏着一首水的音乐。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姑娘很是引人注目，她那水绿色的裤管高高地挽起，那白嫩的双腿踩在溪流中那青黑色的鹅卵石上，清澈的溪水潋滟地抚摸着她的小腿，然后带着不舍的情怀恋恋地离去。她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衫，两条光洁如玉的素臂正在搓洗着衣服。她就这样低着头，在洗涤她的衣物，也在洗涤她面前的世界。那长长的头发从颜面的两侧垂落下来，遮掩了她的大半张脸，站在侧面的我，只能看到她那小巧的鼻子。那白嫩的后颈在头发丛中若隐若现，描绘着她那一低头的温柔。

　　我注意到了，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圆溜溜、湿漉漉的木锤，那是家乡常见的一种洗刷用的工具，专门用来捶打较厚的被单之类的东西的。她在专心地洗着那些纺织品，一堆堆白色的泡沫从她的掌缝中顽皮地冒出来，从洗衣台上跳到小溪里，破裂在清亮亮的溪水中。我只觉得，在那一双白皙的手掌下，原来做泡沫也是幸福的，即使生命的结果是破碎。可是她心静如水，只管低着头，忽嘟忽嘟地搓洗出洁净来。

　　她洗得很细心，也很专心，那洗衣物的样子就像是在表演一种艺术，而她是我眼中的艺术品。溪水中，那两只小脚在溪水的浸润下，就像新长出的两节白藕，一些淘气的鱼苗苗在她的脚边游来游去。那清丽妩然的身影倒映在流动着的溪水中，柔柔地晃动着。这使我想起了有“沉鱼之美”的西施，想起了那个在若耶溪边浣纱的传说。

　　她在搓洗了那一堆衣服之后，拿起了一床被单，铺在那清亮的水面上。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清秀娇小的脸，美丽却不艳俗，清纯得就像这小溪中的水一样。她从水里提起那张湿透了的被单，摆在洗衣台上，在上面撒了一些洗衣粉。搓了一阵之后，她踏上了洗衣台，把被单揉成一团，然后用她那双小脚在上面用力地踩，白色的泡沫哧哧地从她那春笋一般的脚趾中溜出来，画满一溪的欢快。

　　那白色的泡沫挤干之后，她又站到了溪水中，拾起那个木锤，甩动着那条素臂，轻轻地捶打着那被揉成一团的被单。扑、扑、扑的声音在小溪中回荡，却唱响在我的心头上。

　　看着她那温婉的样子，仿佛溪水都减慢了流动的速度。那溪边的古树仿佛也学会了怜惜，用它那宽大的肢体为她遮出一片阴凉。
她把那些搓好了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放到清水中漂净，捞出来，用力拧干，然后就端着她的小木盆，打着赤脚从我身边走过了。只有那清亮的溪水带着对她的回忆和联想，在白花花的芦苇丛中缓缓地朝前方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