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军五毛党是怎样炼成的

大王巡山

  在10月15日，缅甸最大的社交平台Facebook（脸书）删除了涉及缅军的10个账户和13个主页，这是自今年8月27日脸书删除缅军账号后又一次大范围的封号行动，当时包括缅军总司令敏昂莱在内的18个Facebook账户、52个主页和1个Instagram账户被删除。

  当然这次针对缅军的封号并不会引起中国网民的注意，不过对于视脸书为互联网全部的缅甸网民来说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热点话题，要知道此前嚷嚷着要弃用脸书而选择俄罗斯社交平台VK的人不在少数，就连敏昂莱办公室也在被脸书封杀后第一时间在VK上注册了新账号，虽然仅过了十多天又被VK封杀。

  面对脸书如此霸道的行为，不用想都知道缅甸网民肯定是坐不住的，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封号并不像上次那样群情汹涌，甚至鲜有高喊外国公司践踏缅甸主权之类的爱国口号。好在这些谜团通过外国媒体的一些报道后渐露端倪，让人们了解到隐藏在缅甸互联网上的缅军五毛党这一特殊群体，以及缅军五毛们是如何在社交平台上操纵舆论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据缅甸前军政部门人员透露，缅甸脸书上很多帖子并不是来自普通网民，而是来自缅甸军方人员，他们将社交平台变成挑拨族群矛盾的工具。通常的做法就是伪装成爱国网民，利用水军战术发布大量五毛评论，高级一点的做法就是把一些账户和主页伪造成半官方自媒体，在发布真实信息的同时掺杂虚假言论。

  缅甸众多的民族和语言隔阂也为缅军五毛活动提供了土壤，比如众所周知的针对罗兴亚人和鲜为人知的针对果敢华人发动的舆论战。由于罗兴亚人和缅甸主流宗教不同以及普遍贫困无法普及互联网等原因，缅军五毛们将其渲染为对佛教徒的最大威胁。在去年8月底孟都袭击事件发生后，为了表现出罗兴亚人的残忍甚至将1971年孟加拉国解放战争期间的照片张冠李戴，所以此后当外国记者前往若开邦实地采访时让印度裔装扮成罗兴亚人烧毁村庄也就不足为奇了。果敢华人则是由于特殊的历史和地理使得族群间严重割裂，当2015年的边境冲突发生之后，大量的中文信息未能在缅甸社交平台上引起半点波澜，相反缅军五毛们用“卫国战争”和“抵御北方入侵”等口号又一次促进了内部团结。虽然缅甸内地也有大量果敢华人和其他华人群体，不过经过多年的政治驯化加上自扫门前雪的普遍心理反而助涨了缅军五毛言论，以至于连缅军高级军官都敢说出“若不配合围剿将会有更多炸弹越境”之类的狂言。

  缅甸军政府虽然在2011年放弃了权力，不过在其统治的几十年中有着丰富的心理战历史，其中就有一条黄金法则：如果四分之一的内容是真的，就有助于使其余部分变得可信。在本世纪初，缅军就派遣大量军官前往俄罗斯取经，通过学习心理战、黑客攻击和其他计算机技能，缅军在几年前缅甸刚普及手机时就开始在脸书上投入大量资源来运作。缅军五毛们未获授权创建很多明星或知名人士的主页吸粉，也利用网民对军人的好奇和崇拜注册一些个人账户发布日常生活来吸引关注，还通过伪装成粉丝在帖子下留言喷出有毒的评论。当需要渲染舆论的时候就大量转发形成统一口径，并通过和批评者的争论点燃网民情绪，于是理智分析和独立判断就没有了。

  当然缅军五毛们也有士气低落的时候，比如根据命令需要散布关于昂山素季的谣言，这位名义上的缅甸最高统治者不仅是缅甸国父的女儿，其自身也并无道德瑕疵，还有着视这些缅军五毛们为其子民的博爱。不过在渲染“威胁论”时缅军五毛们又恢复了打鸡血状态，不论是捍卫佛教还是抵御外国干涉，目的都是让整个缅甸处于紧张状态，让民众产生广泛的脆弱感和恐惧感，进而觉得唯有缅军才能提供保护。

  这种成熟模式也从线上发展到了线下，比如10月14日在仰光举行的千人支持缅军游行示威活动，以反对国际刑事法院可能对缅军高官提起的诉讼，在此之前这类游行也在缅甸其他地方举行过多次。对于游行活动脸书肯定是没有任何理由干预的，不过对于传播挑拨离间的虚假言论肯定不能视若无睹，于是在10月15日删除了一批缅军五毛的账户。在脸书公司的声明中表示，这些看似独立的娱乐、美容和新闻类主页都与缅甸军方有关，也有证据表明虚假消息大多由这些不真实的账户故意传播。此外有消息人士称，根据数字指纹显示，仇恨言论和虚假消息大多源自内比都郊外，由那里的缅军基地工作人员加工合成，另外这些“网军”还负责在互联网上收集情报，并抨击那些不利于缅军的言论。

  如今脸书公司和缅甸政府都意识到了社交平台的力量和缅军五毛党的危害，于是这次针对性地删除缅军五毛账户并没有像上次删除缅军账户那样引起舆论反弹，脸书公司网络安全负责人也表示将继续对这种暗度陈仓的行为采取措施，使其宣传策略在脸书平台上变得更加困难。然而一些保守的缅甸文官则认为，脸书的存在对于缅甸的民主转型来说是危险和有害的，与其费力解决活跃在脸书上的缅军五毛党不如直接解决脸书，后者对于缅甸政府来说显然更容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