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解析昂山素季主义兼论缅甸发展变化

果敢小狐狐 · 发表于 2017-2-7 21:32:04

时势造人，时势弄人。这是缅甸政治的无常逻辑，也是昂山素季的命运写照。往昔，昂山素季拥有父亲昂山将军的耀眼光环，被誉为缅甸的“民主女神”。如今，登上执政舞台的她，已彰显走下神坛的真实本色。

昂山素季本来就不是什么神，也不是什么代言人。她就是她，一位拥抱东西方文明的缅甸精英、回国探母卷入政治的海归人士、为国为民舍身忘我的巾帼女杰、既掌舵又摇橹的执政领袖。

昂山素季传奇，本质上是缅甸从威权走向民主的历史传奇。昂山素季现象，应该说是缅甸人民推动社会进步的当代现象。她热爱缅甸，代表民意，梦想改变国家，可变化之中的缅甸也在改变她。政坛上的博弈，岁月里的磨难，始终与她结伴而行。纵然如此，她依然义无反顾。她是一位温和的和平主义者、坚定的民主主义者和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她已经从投身政治之初崇尚西方民主、充满理想主义的民主斗士，变为初心不改但比较务实的民族主义政治家和治国理政的国务活动家。

从1988年起，昂山素季的命运，就与缅甸人民的命运紧紧相连，就与缅甸社会民主进程息息相关。我们研究缅甸问题，不能不研究昂山素季，不能不研究她的主张思想。无论将来缅甸怎样变化，无论她的主义能否实现，无论她的个人结局又会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昂山素季必将载入缅甸史册。

我今天的发言题目是：解析昂山素季主义，兼论缅甸发展变化。我首次提出昂山素季主义这一概念，是有鉴于缅甸的历史和现实，着眼于更好地研究缅甸问题和预判缅甸走向，与我本人的好恶和立场无关。

关于昂山素季主义，我将简要阐述四大要点，这就是昂山素季主义的概述、内涵、背景和影响。

第一大要点，昂山素季主义概述

昂山素季主义究竟是什么？简言之，它就是和平主义+“三民主义”+ 中立主义。换言之，这三个主义的中心思想之和，就是我认为的昂山素季主义。我把其英文表述为 ASSK Doctrine ，缅文表述为?????????????????????。具体讲，昂山素季主义的中心思想是三个坚持：第一，坚持和平主义理念，依靠人民大众力量，采取非暴力方式，实现从威权向民主过渡，建立真正的民主联邦制国家。第二，坚持以民主、民生、民族为主要内容的“三民主义”，采取政治方式解决政治分歧，解决民族武装问题，实现全国持久和平，实现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国富民强。第三，坚持中立主义外交路线，奉行积极独立的外交政策，与各国发展友好关系。

第二大要点，昂山素季主义内涵

昂山素季主义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认为，以下三个方面构成了昂山素季主义的核心思想体系，现从这三个方面予以阐述。

第一个方面，昂山素季主义包含和平主义。昂山素季从政以来一直是和平主义的践行者，是温和的和平主义者。她酷爱和平，主张非暴力形式改变军人政权，选择议会道路实现缅甸民主。她倡导和解，主张对话解决政治分歧，解决民族武装问题，推动和平进程，力争实现全国持久和平。

第二个方面，昂山素季主义包含她的“三民主义”。所谓“三民”就是民主、民生和民族。她追求的民主目标是真正的民主联邦制；她期待的民生目标是国富民强；她破解民族问题的目标是，民族和解、权利平等、持久和平和全面发展。

关于“三民”的民主，缅甸历史已经表明，没有民主，缅甸不可能取得应有的发展。真正的民主联邦制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实现的政治目标。尽管大选前民盟宣称把修宪作为三大目标之一，但是民盟执政后已经调整策略，正视政治现实，暂缓优先推动修宪，以免激化军政矛盾。民盟政府现在把修宪绑定和平进程，体现了既务实又策略的大格局。

“三民”的民生，是昂山素季高度重视的领域。尽管民盟政府与前政府乃至军方在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方面并没有根本性的制度分歧，但是在深化改革、扩大开放、调整发展战略以及完善经济政策等方面并非看法相同，做起来更不容易。基础设施的落后、利益集团的羁绊、人们观念的偏颇，影响民盟政府施策，阻碍经济较快发展。民盟公布的经济政策原则，体现了昂山素季以人民为中心、协调全面发展的思想。

“三民”的民族，主要指处理民族问题，坚持民族和解，推动和平进程，体现民族平等，实现共同发展。昂山素季多次公开强调，没有全国和平，就没有全面发展。尽管少数民族武装组织问题解决起来难度比天大，但是她还是决意优先推动和平进程。她倡导的民族平等、民主联邦制等主张，应该说是妥善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路径。她主张的全面包容性，尽管受到了军方的抵制，但是客观上讲“全面包容”是比较务实的和解与和平路径。今年八九月间举行的21世纪彬龙会议即和平大会，无疑为各方利益攸关者提供了一个新平台和新机遇。昂山素季在此后提出的和平进程七点路线图，可以被视为是破解和平进程难题的国家解决方案。

第三个方面，昂山素季主义还包含了中立主义。在外交上，有人曾经担心昂山素季会偏离缅甸既定航线。民盟执政后，精心安排的总统吴廷觉和昂山素季的系列外访，已向世界表明缅甸继续奉行独立以来所坚持的积极独立的外交政策。政策的实质是在与各国友好的旗帜下，优先东盟关系、重视睦邻关系，注重大国平衡，争取国家利益最大化。简言之，缅甸外交是全方位友好的不结盟路线，也就是积极的中立主义。

第三大要点，昂山素季主义产生的背景

缅甸1948年独立之后的发展变化轨迹，是一部军人长期掌权的历史，是长期存在内战的历史，是政治多次反转变轨的历史，是发展滞后民众仍贫的历史，是人民推动社会进步的历史，是和平走向民主的历史。

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人民大众把昂山素季推到缅甸政治风口浪尖上，推上了缅甸历史舞台。民意如潮，大势浩荡，昂山素季主义应运而生。人们可以说昂山素季主义就是缅甸历史的产物，是社会进步的产物，是民主进程的产物。从这个意义上讲，昂山素季主义不完全属于她个人，也属于她的国家和人民。

第四大要点，昂山素季主义的影响

昂山素季主义无疑是缅甸的一面旗帜，代表缅甸民主化的方向。昂山素季主义的影响是客观存在，无论你喜欢与否。民盟执政前，昂山素季主义发挥了它的历史作用。民盟执政后，昂山素季主义还在发挥它的现实作用。

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严酷的。民盟执政9个月的实践已经表明，除外交上成就显著外，其它诸多方面不如预期。昂山素季主义面临巨大挑战，但颠覆性的反转暂时不可能发生，仅仅只是多方干扰掣肘使民盟施政目标难以顺利实现。

具体来讲，在经济上，现财政年度吸引外资恐难达计划目标，计划外贸总额或将有所减少，年初以来缅币大幅度贬值，通货膨胀上升为两位数，本财年经济增长将放缓，民生改善会放空。此外，若开邦恐袭事件，使原本复杂的族群矛盾更为棘手。尽管这些都是国际国内两个因素叠加造成的，但是从中也可看出民盟政府驾驭经济能力略显不足，应对办法也不多。在推动和平进程上，各方互信严重不足，全面包容未能兑现，军方立场依然强硬，局部战事又起，民族武装问题近期无望解决，全面持久和平看似遥不可及，和平进程肯定任重而道远。在民主进程方面，民盟修宪目标近期难以实现，建立真正的民主联邦制国家还比较遥远。尽管这些都是负面信息，但并不代表这里没有正面意义。

昂山素季不是神，可以无所不能。昂山素季主义也不是灵丹妙药，可以药到病除。那种期待民盟一上台就有大变化，民盟一施政就会一切变好，显然是脱离实际的幻想，也是对昂山素季主义的误解。缅甸独立后有60多年内战史、50多年军人执政史，可以说问题如山，百业待兴，怎可一眨眼就能改变呢？

缅甸民主转型不是什么颜色革命，而是一个漫长变化过程，也可以说是军人政权顺应民意的自主选择。从本质上讲，缅甸的发展道路是缅甸人民的选择，也是符合昂山素季主义的理念方向。昂山素季主义是有生命力的，它的生命力就在于它与时俱进。伴随缅甸历史前进的脚步，昂山素季主义也将会继续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和影响。

（来源：云南大学缅甸研究院作者：张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