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湖上泛轻舟（第23秒）

在野孤鸿 · 发表于 2016-10-11 15:01:41

才女霖来了，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好下班。见面的地点约好在东城的情人湖畔，大概是因为她喜欢那里的环境吧，不过，我也喜欢，喜欢那湖边的清新与婉约。

认识才女霖纯属偶然，在网上，都喜欢古典文学的我们，经过一番诗词与对联的较量之后，打成平手。于是，从相识变成相惜了。但是，我们只是欣赏对方，并没有产生那种男女之间的私情。

霖小我七岁，现居住在云南，祖籍却是文风盛行的江浙一带。在上辈人的熏陶下，她的文学功底让我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她说，她有一个男朋友，但是却没有什么感觉，总觉得双方之间缺乏一点什么。我想，也许是那男孩不会吟诗作对吧。

赶到情人湖畔的时候，湖面上正泛起粼粼细波，那十月的清风把人吹得爽心怡神。在那连接着情人岛与湖岸的桥上，一个女子正伏那铁栏杆上望着水面出神。大概就是她吧，我心里想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那伏栏而眺的女子身上响起了手机铃声，她把手机掏了出来，正待要接，我却挂断了。

“嗨，是才女吗？”我面带微笑走了过去。她回过头来，见了我，非常高兴地说：“你就是孤鸿吧？”见面的方式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像是地下组织接头一样，就差没说出“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暗号了。

与她并肩移步，且行且聊，慢慢地走到了情人岛的亭子边，站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夕阳被树完全遮掩在外，水浪在脚边轻轻地拍打着湖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白一些。”她偏着头看着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抛出一句。

“是吗？”我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面对她扫描过来的目光，在我看来，觉得自己就像是摆在农贸市场里被人挑挑拣拣的猪肉一样。

以前只是在视频里见过她，如今得以近距离地与她接触，便不自觉地打量起她来。霖总体上来说，长得很普通，扎在人堆里绝对不显眼。由于云南的紫外线强烈，她的皮肤看起来有点微黑。但就是这样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眉宇之间却有一股灵气，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温婉优雅，谈吐之间有一股特殊的魅力，也许是受传统文学熏陶过的缘故吧。

站在湖边聊了一会儿，看着湖面上那些人泛舟嬉戏的情景，霖有些孩子气地说：“真想去水面上玩！”

“好呀。”我便去租船的地方，付了十五元钱，租了一条小小的铁皮船。

“你先上去吧，”我拉着缆绳对她说。

“嗯，”她应了一声，便轻轻跨了上去。递了两块竹桨上去，把缆绳抛在船中，我也便上了小船。我与霖一人一桨，把桨插入那碧绿碧绿的水中，轻轻拨动几下，小船便朝湖心漾漾而去。

到了湖心，停止了划桨，任凭那微风吹起的细波轻拂着小船。置身于绿波当中，湖光山色相映成趣，连夕阳都变得柔和暧昧。我与她随意地聊着，大多是唐诗宋词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她年纪很轻，知识涵养却甚高。那两片丹唇一启一合的，就像是在嗑瓜子一样。在这样优美的环境里，与一个这样的文学才女聊天，实在是一种雅致的享受。

她随意把桨举起，那桨上的水便顺着桨沿流了下来，直流入她的袖子当中去了。“啊——”，她叫了一声，把桨放下了，站了起来，把外衣脱了下来递给我，用另一只手抹了几下湿掉的手臂。

手里捧着她的衣服，那女子衣服上香喷喷的脂粉味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呵——呵——”，见我在看着她，她便站在那船头上摇晃了几下身子，同时娇喝了几声。看她那样子不像是一个才女，倒像是个有点调皮的邻家女孩。女子有才便是三分美，这才女在才情所带来的美丽之中又增添了几分可爱。

小船摇晃了几下，看看船下那幽深的水面，我有点担心：“别闹了，等下船翻了怎么办呀？”

“呵呵，”她银铃般地轻笑了几下，停止了摇晃，坐了下来，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我：“你不会游泳吗？”

我：“我是水乡长大的，当然会游泳了，你会吗？”

“我不会，”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会游泳，那船翻过去了怎么办？”我为她的胡闹有些生气。

“你会救我的呀，”她用那充满灵气的眼睛看着我，脸上噙着笑。脱了外衣的她，那丰满的身材显得玲珑有致，那道充满诱惑力的乳沟便在我面前直刺眼睛，我赶紧把目光转向那远处的湖面上。

她与我讲起了她的男朋友，那语气中却是长吁短叹的，有着一种深深的哀怨。听她说，人最怕的就是沦为商人妇，愁水复愁风。那哀怨抛在湖面上，连湖水都起了更深的皱纹，使我想起了一首叫《江南曲》的诗：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原来，物质只是可以满足生活的需要，却无法填补心灵的空虚与寂寞。我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怜望着她，却是无话可说，只听得她在那里轻轻地诉说。看她那“说尽心中无限事”的样子，我此刻的心情正如白居易对长安倡女的感觉一样，差点就要“江州司马青衫湿”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天渐渐暗了下来。游人都已散去，湖心只剩下我们这一叶孤舟泊在水面上了，她看了看手表，正襟危坐对我说：“今天晚上我住哪里呀？”

我诚恳地说：“上了岸之后，我给你到宾馆开个房吧。”

她却把头偏向一边，眼睛看着船下的湖水，小声地说：“可是我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近山知鸟音，近水识鱼性。”作为一个跑了这么多年江湖的男人，不会听不懂她话语中的“潜台词”。同样孤独了很久的我，如果说没有一点点动心，那一定是骗人的假话。可是我想到，我们能做朋友，正是因为我们淡如水的交往。一旦越了雷池的话，也许我们会把心里的那点美好的感觉都失去，可能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发乎情，止乎礼。”我假装什么都没听懂，轻描淡写地对她说：“那我明天早点送你回去吧，回到你男朋友身边，你就不会寂寞了。”她抬起头来眼神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把桨插进了湖水中，小船便一晃一晃地朝岸边荡去。

上了岸之后，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完后，她对我说：“你送我去我朋友那里吧，她在等我。”

“嗯，好的。”我像护花使者一样把她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正在一处街边上等着她。

“谢谢你，我走啦。”她柔声对我说了一句，然后便与那女孩子说说笑笑的消失在那苍茫的夜色当中了……

欧肇斌2008年12月10日夜作于乡下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