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8888民主运动”32周年，是和平抗议还是暴乱

大王巡山

  “8”这个数字因谐音“发”而受华人喜欢，但在缅甸，这个数字并不是幸运数字，反而充满了沉重的意义。32年前的今天，缅甸多地开展大规模游行活动抗议军政府的统治，虽然最终遭到镇压，但却完全改变了缅甸的社会结构和历史的走向。虽然各界对这场缅甸独立后规模最大的民主运动褒贬不一，一些外国智库机构甚至将其定义为暴乱，但对于当年那些参与者而言，公道自在人心。

  缅甸自1948年独立后，仅历经三任民选总统就被军人夺权成立了军政府，虽然一直偶有抗议，但相对来说社会结构还算稳定，直到权力不受约束且十分迷信的奈温开始肆意妄为……

▲ 奈温

  

  在1987年9月，由于奈温相信“9”是他的吉祥数字，因此缅甸所有不能被9整除的面值钞票都被突然作废，只留下45和90面值的缅币，这首先引起了仰光理工学院学生们的抗议。1988年3月13日，学生与警察发生冲突后遭到枪击，随即引发更大规模的游行活动，要求当局停止迫害学生，但迎来的却是更加严厉的镇压。而缅甸政府的这种暴行加上各种奇葩的政策，例如要求农民以低于市场价格来出售农产品，以作为经济衰落的应对措施，这些都为全国性的大规模游行示威增添了必然性。

  1988年7月23日，奈温辞去社会主义纲领党主席职务后由盛伦接任，紧接着7月25日山友总统辞职后盛伦再接任为新总统。注定成为背锅侠的盛伦大权在握后对抗议人群采取了更为强硬的姿态，还宣布实施军事管制，这就促成了8月8日的缅甸全国大游行。虽然在此之前军政府已经宣布戒严，并禁止5人以上的人群聚集，但8月8日当天依然有大批民众无视禁令涌向街头。学生、工人、佛教徒、穆斯林、年轻人、老年人……人群从各个方向汇聚到仰光市中心，其他多个地方也有类似的游行，但即使规模很大，却在最初几天没有出现任何暴力行为。

▲ 仰光市中心的抗议游行人群

▲ 仰光市兰玛多镇警察举行抗议游行

▲ 仰光敏加拉洞机场502空军基地士兵持昂山将军像举行抗议游行

  退居幕后的奈温几天后发出威胁，称如果大游行持续下去，缅军会做好准备应付紧急状态。紧接着，有人开始向缅军投掷燃烧瓶和石块，更有人放火烧了一个警察局并打死四名警察。8月10日，缅军在仰光总医院向救助受伤示威者的医护人员开枪，官方则报道称有1451名暴乱分子被捕，此时局势已经开始失控。8月12日，盛伦被迫辞职，没有军人背景的貌貌于8月19日出任总统，宣布同意在缅甸实行多党制，同时解除戒严。

▲ 昂山素季做演讲

  当时正在仰光总医院照顾母亲的昂山素季亲历了这场运动，并决定加入其中，她在8月26日仰光大金塔的演讲受到了50万民众的欢迎，由于她的父亲昂山将军是缅甸国父，因此昂山素季本人就成了这场民主运动的象征。昂山素季持非暴力理念，她劝说民众不要采取暴力行为刺激缅军，而是通过非暴力的方式来寻求解决方案，一些前政府高官也因昂山素季而加入其中，将“8888民主运动”推向高潮。联邦议会中90%的议员同意成立一个多党政府，社会主义纲领党同意筹备选举，反对党要求解散军政府成立临时政府，前总理吴努等政界人士主张一个月内举行全国大选……一切都在朝着拨乱反正的方向发展，但人们不知道的是一场巨大的风雨即将来临。

▲ 缅军开始镇压抗议活动

  9月18日，仅执政一个月的貌貌总统被苏貌将军突然撵下台，成立了“全国法律秩序恢复委员会”自任主席并接管了缅甸全国政权，由19名高级军官组成的该委员会决定实行军事管制，缅军开始进驻全国主要城市，并对示威人群无差别开火。至9月21日军政府重新控制全国局势的几天时间里，约一千余名抗议者被枪杀，许多人逃往邻国，学生们甚至成立了“全缅学生民主阵线”（ABSDF），也称作“88学生军”，成为了缅甸唯一主要由缅族组成对抗缅军的武装组织。

  此后昂山素季创建了全国民主联盟（NLD），并在1990年举行的大选中获得压倒性胜利，但军政府拒绝交权并将其常年软禁，一些反对派领导人也遭到监禁或流亡海外。直到吴登盛政府时期，“8888民主运动”相关政治犯才获得平反，2012年8月8日，缅甸政府首次批准民众可以公开举行纪念活动，之后每年缅甸多地都会举行各种形式的纪念活动。虽然军政府时期的“非法政党”民盟现如今已经成了执政党，但对于缅甸民主化进程来说依然道路坎坷，不过从现如今缅甸各地民众可以公开纪念，缅甸军方也不惧怕昔日的“暴徒”聚集来看，缅甸的和平进程在挑战中仍充满了希望。

▲ 民众在8888纪念塑像前用手机合影